梦境，光怪陆离又难以捉摸。除非天生的无梦者，绝大多数人都曾经亲身体验过梦境。但少有人能真正地完全说清楚，究竟何为梦境。

内容都很快遗忘，安心的或是惊慌的都无关紧要，皆随着她睁开眼睛的那刻，转瞬即逝。

“侦探，昨晚睡得还好吗？”

“呃，还好。”

收回侦探证，部曲跟看门的保安告别，边走边晃晃脑袋，试图将涣散的精神拉回来。从昨天折腾到今天，直到天大亮的时候，部曲才得以睡着。

却又很快被闹钟吵醒，在床上挣扎十多分钟才爬起来，只来得及简单洗漱过后就匆忙披上衣服出门。

案件还未结束，她没有赖床的资格。关系到以后，她的生活质量是高还是低，得较之往常更加勤快，尽早解决案件。

右手掌猛地拍击额头，使得大脑略微清醒。睡眠时间本就很短暂，又多数被诡异莫名梦境纠缠，难免休息得很差，至今还觉得意识昏沉，无法认真集中。

与袒露的右手相对，左手始终放在风衣口袋里，没有动弹，也无法动弹。穿衣服的时候，她就发现特制手套丢失，连同个人终端都消失无踪。早上还得绕路去银行，花钱挂失然后补办。

个人终端与她的身份信息绑定，倒是能很快重新获得，可手套却是花费珍贵材料定制的，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得到。

为配合存在又不存在的左臂，她只能舍弃便利的机械手臂，制作类似中空的假肢，撑起衣物，也能辅助生活。

但失去手套，她只能接受没有左臂的生活，还得小心别被人发现破绽，装出左臂完好的模样。任何细微的怀疑，都可能引起连锁反应，最终使得她的平静生活告毁。

哪怕为此，案件也得要尽快处理，更何况还有赏金。最近运气很差，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换个城市生活。并没有所谓故土情结，这又不是她第一次离开，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辗转于多个城市，才能尽量避免麻烦缠身。

离开城市生活，她需要很多钱，所以要先解决案件再离开。

趁着警察们都离场的时机，部曲借着侦探身份，轻松返回电视台调查，也没有付出额外贿赂。

因为是确实关系到人命的重案，电视台的全体职员都很配合，无论是保安或是经理，全部态度积极地接受问询。

“你好，关于莉拉…”

……

“昨天你在哪里？”

……

“酒吧，有人证明吗？”

……

“昨晚见过可疑人士出现吗？”

“见过，就是你”

“我，我完全不是可疑人士，你走吧。”

……

“莉拉平时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刻薄？”

“挺好的，很友善的人。”

“所以你是说，莉拉平时人很不错？”部曲拿着纸笔，看着眼前身穿职业装的，接近30岁的女人，忍不住重复问道：“能再重复一遍吗，你叫什么？”

“我是莎伦，”莎伦不耐烦翻个白眼，无奈地说：“说过很多遍了，莉拉平时确实很不错，偶尔还会带些自己做的小点心给大家分享。”

“我不知道谁会想害她。”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合作。”部曲将对话简要地记录到笔记本上，收起纸笔跟莎伦道别。问过很多人，但大家的说法大同小异，都说莉拉生前很友善，所有人都喜欢她。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之外。昨天在演播厅里，部曲感觉到的怨恨情绪并非虚假。可如今，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言语会骗人，但情绪不会，她能清楚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并非伪装。

是真的认为莉拉很友善，并且为之心痛。

正因为如此，部曲才更感觉奇怪，究竟是何等原因，才能让所有人在一夜之间改变态度。

总之不会是简单的良心发现。

询问过很多与莉拉认识、或有可能接触的人，暂时还未发现嫌疑人。关于侏儒症患者，部曲当然也问过，但是无人对此有印象。公司里有个那样特征明显的职员，没有人会忘记。

所以是真的不存在侏儒症患者职员。

看来脚印只是某种误导，还是期待她接下来能看到的，关于过去的具体画面，能否揭露凶手是谁。时间逐渐接近中午，她得赶在午餐前结束，巴尼家的限量烤肉，对此可是完全不想错过。

只在中午售卖，而且每天限量三百份，纵然味道没有到绝顶，但还是让人心痒难耐。

那可是限量，错过就只能等明天才有的限量，任何人都不会放弃。

趁着走廊无人的时机，部曲走到莉拉死亡的演播厅门前。此处没有警察驻守，显得冷冷清清，警戒线虽还没有撤掉，但仅凭几个交代很难约束她，轻松地翻开钻进去。

之所以要趁着此时再来，是因为她用左眼看向过去时，亦能看到现在。若人太多，不仅有被打断的风险，还会形成交叉干扰，也就使得她更加看不清楚。

冷清寂寥的环境，正适合她发挥。有种偷窥答案的作弊感，若为正统侦探，肯定是拒绝这般取巧的方法。但不巧，部曲并非纯粹意义上的侦探。

能轻松赚钱，有何不可。

左瞳里面细碎红光隐隐闪烁，她随即看到活生生的莉拉，精神焕发地在台上主持节目，浑然不知死期将至。听不到声音，宛如观看无声哑剧，部曲将时间稍微往前拨动，很快来到停电的时候。

黑暗还无法阻止部曲，尚能清晰地看到莉拉。她发现停电，顿时有些慌乱，强自忍耐才没有尖叫，随即起身就想快点离开。莉拉的神色，看上去很害怕，似乎知道有危险即将到来。

但她终究未能躲开，站起的身躯还未迈步，就被拐棍贯穿，随后僵直倒下。

全程尽收眼前，部曲唯独没有看到凶手的踪迹。

“喂，你在做什么？！”

还没能看到更多细节，部曲被突然而至的保安打断，左眼瞬间闭上，有血从眼角流下，又很快被她擦干净。拿出侦探证将巡逻的保安打发走，但是左眼并不能立刻睁开，得要休息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