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你好。”
相互问好过后,两人坐到相对的沙发上,长久没有话。沉默着,无人率先开口,这倒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也没有起身倒茶水,部曲直视着来人,毫不遮掩审慎目光。三十岁左右,干练强壮的中年男人,虽然能他从脸上,看到明显的黑眼圈,但总体还算精神,情绪很饱满又十分内敛。
揣摩意图。
既不像是刚刚遭遇不幸事故,也不会是犯下过错。又非业务往来问题,那类人要显得更加热情些单纯调研也不可能,没有看到研究人员的那种气质。
肯定是抱着某种目的,寻求她的,也就是侦探的帮助。没错,可以肯定这次的委托只是事,应该能很快解决,赚点零花钱。
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要先开口应承,更该保持矜持,让雇主先话,才能从容拿捏好其中分寸。显然中年男人也有相同想法,所以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
无人率先打破,只是沉默着。
这是场耐心的比拼,先开口的那方,在接下来的交谈中绝对会落入下风。事关局势主导权的问题。没有人先开口,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露出破绽。
耐心,她可从来不缺。反正时间非常充裕,部曲大可以拖到晚上,中年男人不得不话的时机。因为夜晚临近歇业,他要不话,要不就得离开。
确定无疑,可以预见到的胜利。
脚步声。
沉默被意外打破。
部曲抬头,看见稚雪突然从楼上走下来。她发现大厅里的意外访客,惊讶地问道:“有事吗?”
隐约听到松气的声音。
“是的,”中年男人露出得体的微笑,站起来微微欠身道:“我叫奥森帕顿。”
举手投足流露的涵养,平时肯定是从事非常体面的工作,或者贵族出身。这类人都很高傲,但有共同的优点,那就是不在乎挥霍金钱。
从简单的举动里,部曲观察出更多信息,刚想笑出声庆祝胜利,又连忙压抑住情绪。不能让雇主发现她不够稳重,这样会影响委托的最终定价。
到底,侦探工作需要雇主全方面的信任,才能更加顺利进校她不担心能不能完成,只忧虑报酬几何。
“好的,奥森先生。”
还未等部曲开口,稚雪自然而然坐到部曲旁边,接过话茬问道:“来这里,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我们代劳吗?”
“是这样的,”奥森重新坐到沙发上,暗自搓手,显得焦躁还有失礼仪。他罕见地露出窘迫表情问道:“听你们这里提供,呃……”
实在是难以启齿,他又深呼吸数次,才接下去道:“那种调查服务吗?”
“具体要调查什么?”稚雪的身体微微前倾,表达出感兴趣的潜台词。一旁的部曲看到她专业的模样,微微感到意外。
“关于,”奥森站起来,走到沙发后面踱步,又抬起头左右看看,确保没有无关人士在场。然后才接着问道:“你们这里会帮我保密的吧?”
“当然。”稚雪点点头,然后左手暗中掐了下部曲的腰间软肉,本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她瞬间打起精神,也跟着附和道:“放心,绝对保密。”
又犹豫许久,奥森才最终开口道:“是这样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奥森总觉得妻子的表现有些奇怪。当然不是举动,或是持家懈怠的问题,而是冥冥中的感觉。
虽然她还是她,每准时7点做早餐,然后亲切地送他出门,可奥森还是觉得奇怪。怀疑一旦有了苗头,就开始漫无边际滋长,拉扯着散落的依据,逐渐确信。
妻子绝对有问题。
如此肯定,还要从那早晨起。
勉强将餐盘中的食物咽下去,奥森用银勺敲击着餐桌,“你放盐了吗?”
“盐?”妻子看着丈夫,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没有放盐。”
“你没听过吗?”
“吃过盐的人,最后都死了。”
逻辑太过缜密,奥森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觉得妻子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随后有更多征兆出现。
因为公司业务繁忙,奥森每都要从早上8点忙碌到深夜,经常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家。但是这,他特意请假提前下班,只为观察妻子的行踪。
白里,妻子的行为还算是正常,一整都呆在家里操劳家务。洗衣、清扫、买菜之类琐事,他一直跟着身后。
等到夜晚,事态有所转变。
晚上8点的时候,妻子竟然独自一人从家中离开,一直走到僻静的巷里,然后消失在生锈的铁门那侧。
门口有两个壮汉把守,奥森乔装后也试图蒙混过关,却被毫不留情地赶走。据他调查,里面应该是私人俱乐部,不知妻子何时接触过这种人脉。
到目前为止,还可以用个人爱好之类的理由糊弄过去。可到最近,妻子的行踪越发诡秘,经常在白也会消失。
尤其是昨,竟然直到凌晨五点多才回家。奥森因为担心,始终没有睡着。等到听见妻子开门的动静,他才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其实在悄悄观察。
发现妻子满身脏污,衣物也破破烂烂的,面色却异常镇定。她径直走到浴室收拾残局,那一瞬间,奥森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肯定不会是他的妻子。
所以才要请长假四处找熟人打听,从而听闻部曲的显赫名声。然后循着地址来找显得顺理成章,这件事需要个侦探,才能继续探明真相。
他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再继续。
听完奥森的描述,部曲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妻子有些秘密非常正常。但委托上门,她也不会往外推,所以顺水推舟地道:“你知道规矩,要先付定……”
话还没有完,稚雪用手肘撞击她的腰部,强行打断,然后接着道:“要先付全额定金。”
“全额?”
“对,全额。像这种委托,我们有完善的全套优惠服务,只要998即可。”
“哦,那还挺便夷。”奥森听完价格松口气,然后举起右手,用个人终端转账付款。
平常难以想象的巨款,稚雪竟然在瞬间就能挣到,部曲不由得感觉五味杂陈。要是每件委托都如此轻松,她早就该成为富豪,何苦在这里与贫困线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