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繁琐小事，部曲才拖着步伐躺倒在沙发上。她头痛得厉害，感觉全身上下都异常疲倦，使不上力气。

头痛。

头越来越痛。

痛。

痛。

痛。

痛。

痛。

如同有人在旁边，手持着利斧不断劈砍她的脑袋。不，要比那还要疼痛。若换个人前来领受这份痛楚，只怕早就痛得满地打滚。

得亏部曲的意志坚强，才没有表现出太多迹象。只是意志只能让她控制身体，却无法减免痛苦，让部曲始终很烦躁。

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种状态非常危险，她躺着不动对所有人都好。要不然只怕整座城市，都要被她的怒火付之一炬。

寸草不生。

看着变得陌生的老师，稚雪难免感到恐惧。眨眼之间，就轻松地将强敌抹除，是她所无法理解的力量。与之前老师带给她的感觉不同，更加冷漠，也更加混乱。

但那终究还是老师。

所以虽然很恐惧，但是稚雪没有选择逃离。她从二楼取出一张薄毯，轻轻盖在老师的身上，伸手抚平老师紧皱的眉头。

悉心照料。

纵然是与印象中有所差异，她想要追随老师的心意从不会改变。无论其他人如何评价善恶，她向来不肯遵循狭隘社会的通行道德。

眯眼看着老师柔和的睡颜，稚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扶着下巴，悄悄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在应和着某首歌的旋律。

打扰这片和谐静谧的，是突兀响起的刺耳门铃声。稚雪不满地站起身，看到老师还在熟睡，才收敛几分怒意，走过去开门。

稚雪暗自提起警惕，怀疑又是刚才那种，怀抱恶意的不速之客。她可不想再丢脸，还得靠老师出手才能解决危机。

准备先发制人。

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一个女人。虽然还算认识，却也比不速之客好不了多少。

是讨厌的科罗娜。

此时却又不得不开门，因为讨厌，所以稚雪才分外了解科罗娜的为人。知道她不达目的就不会放弃的糟糕性格，以前好不容易才摆脱，偏偏在这种时候回来。

“你…”科罗娜话还没说完，就从缝隙里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部曲，惊喜地问道：“她醒了？！”

说着，她就跑到沙发旁边。至于稚雪的回答，根本就无关紧要。科罗娜只关心部曲的安全，才会在现在来到这里，准备将她接到安全的避难所。

当然若是稚雪想不要脸地跟过来，她倒是也不会拒绝。因为与部曲的关系才留着情面，她才不关心稚雪的安危呢。

不过现在那些事情都不再重要。部曲的醒来，让科罗娜很惊喜，做出有些失礼的举动，等回过神已经坐到沙发上面了。

日思夜想的话语，临到唇边又咽下。她有太多的思念，太多想要说的话，却又在此刻退缩。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情感发酵得黏稠，轻易无法倾翻。

可她却始终未曾忘记。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烈，部曲从浑浑噩噩中睁开眼睛，无神的眼睛转动着，停在科罗娜的脸上。聚焦片刻后，渐渐恢复光彩。

就算分隔如此长时间，科罗娜还是觉得部曲很特别。有种莫名好感，随着时间流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高昂。

等到真的看到部曲，她却又找不到话题可以聊。喃喃着，最终才开口问道：“案件解决了吗？”

话刚一说出口，科罗娜的小脸就羞得通红。说些什么都好，竟然提起这些事情。如果部曲忘记了，那该有多尴尬。

“案件……”部曲呢喃着。

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浮现，那仿佛是非常遥远的记忆，逐渐清晰。好像许多事情，都是从那个简单的案件开始，直到将她的生活撕得七零八碎。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你真的想要知道？”部曲坐起来轻声问道。身上的毛毯随之跌落，又很快被她抱在怀里，蜷缩着抱住双腿。

“嗯。”

瞧见部曲有所回应，没有之前那样颓废，科罗娜开心地点头应和。还是现在的部曲更加让她欢喜，刚才呆默的部曲，不知怎的，总让她有些害怕。

相较于科罗娜的喜悦，稚雪就显得不那么开心。即使没有说话，也在表情上展现得明明白白。稚雪挤到部曲旁边，强硬地抱住她的胳膊，微微昂头看向科罗娜。

如同宣誓主权。

见状，科罗娜也不甘示弱，挤到部曲的另一边，毫不犹豫地抱住剩余的那条胳膊。肌肤接触的瞬间，科罗娜才想起来，她们的关系远没有到那种程度，小脸更加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被两个少女夹在中间，部曲的表情还是平静，甚至接近呆板。她似乎全然不觉，自顾自继续说道：“案件很简单。”

“第一个案件，是侦探的自导自演。”

“啊？！”科罗娜惊呼出声，又很快意识到不礼貌，连忙将脸埋到部曲的胸口，不敢抬头。

好在部曲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说道：

“因为综艺节目的收视率每况愈下，他不得不想办法，整些噱头。”

“所以才要联合管家，上演了一场好戏。”

“啊这，”听到这里，科罗娜再按捺不住惊讶，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问道：“但是管家入狱了啊。”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部曲平静地说：“其实管家从没有拜托过你，对不对？”

“那倒是……”科罗娜呢喃着，似乎已经被说服。确实只是因为她看不过去，才会来委托侦探寻找真相。

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她的自作多情。

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前她的种种行动，无疑是非常可笑。她颓然坐下，紧紧依赖着部曲，不想要分开。

感到失望。

做这么多事情，说到底都只是些无用功。她此时都已经完全忘记，最初来这里的原因，被部曲所说出的真相震撼，半晌沉默。

可能也是贪恋身旁少女的温暖。

在稚雪即将爆发之前，科罗娜想起来，当时不只是发生了一个案件。还有另外的人，被同一件凶器杀死。

既然第一起案件只是假象，那么为何会有凶手用拐棍，杀掉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呢。这点解释不通，她也懒得自己去想，直接开口问道：

“那么第二个案件呢？”

并不担心部曲无法回答，只是有些好奇她的答案。

“很简单，”部曲没有停顿，平静地说道：“是自杀。”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