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珂芷想洗个澡,因为,明天要体检!
体检前,必须洗个澡,因为,一年多没洗了!
满天星斗,明月高悬,栅栏外,草坑里,蟠蟀的叫声映衬着夜的静谧。
捏了捏兜里可怜的钞票,时珂芷翻墙而入。
蹑足潜踪地走过草地,确定左右无人,迅速扒掉外面的衣裤,“哧溜”一下滑入水中,她长长地嘘了口气:安全了!
安全?
他鹰隼般的双眸眯成一线: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潜入他的私人泳池?
池水暖暖的,柔柔的,痒痒的,时珂芷享受地闭上双眸……
自从她去西北支教,和水如此亲密的接触,就是一种奢望。在那个喝水都成问题的土山村,一生只有三次洗澡的机会,一次是出生后,一次是结婚前,最后一次,就是死翘翘以后。
“唉……”时珂芷长长地叹了口气,两只手转到身后,解开内衣的扣子。
不解瞬间变成了厌弃!哼,女人,对于他这样的钻石级王五老,不变的永远是“勾^引”,万变的只是“招数”,今天这个,也算是心机用尽、别出心裁了!
唇角勾起一抹冷然,他双腿用力,像一只瞄准猎物的海鲨冲了过去,水面上,只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波纹,在夜色里显得微乎其微。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回转身前,就被不明来物钳住,顺势一个翻转,她只得乖乖就擒。
“啊……”科幻大片里的不明生物冲进她的脑海,瞬间毛骨悚然。
“你是谁?”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杀气。
确定抓住她的是人,而不是变异生物,时珂芷使劲喘了两口气,“时珂芷。”
浓密的眉毛皱了皱,额前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干什么的?”
“你……你是指工作吗?”时珂芷困惑地发问,“……没有,目前还没有。”
“来这儿什么目的?”他肃杀的语气中不可控地加了些不耐烦。
“……洗澡,”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实话实说,完毕,暗中咧了咧嘴,“你信吗?”
纪若黎牙根儿有点痒,这女人以为是在拍搞笑大片?还是心理素质太强?无厘头的真够极^品了!他的手劲儿不由得加大,“你,家在哪儿?”
“……疼……福利院,”时珂芷鼓了鼓腮帮子,“算不算?”
纪若黎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福利院?是精神病院吧!”
时珂芷很真诚地回复,“真的是福利院,我已经快两年没洗澡了,可是我又没有太多的钱,所以才……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两年没洗澡?纪若黎一脸的瀑布寒,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后悔自己当初设计泳池时,没有装上几十盏千瓦的大灯!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丫头在胡扯!
“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送派出所!”纪若黎狠狠地威胁。
“别……你还是把我送精神病院吧!”时珂芷渴求道。
纪若黎彻底无语。
这是个高手,还是个白痴?他想见识一下!
手腕稍一用力,借着柔滑的水力,一直背对着他的女孩翩然回转……
皎洁的月光,近乎于零的距离,让他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面前女孩的容貌:细细柳眉,如梦双眸,娇巧瑶鼻,香腮含嗔,晶莹皮肤,如酥似雪。
他强劲有力的臂膀瞬间像触了电一样麻而无力,幽暗如夜般沉寂的眸子停顿片刻,倏然注入了惊异的亮光,紧抿的薄唇不自控地半张半翕,呢喃着唤出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名字,“谭蓝……”
曾经就是这对剪水双疃,不经意间的盈盈一笑,挑动了他一向内敛的万千情丝,一发而不可收拾。如今,失而复得,更觉得宝贵!手不由自主地收拢,生怕她再次逃离。
时珂芷被动转身,先是双手不自控地碰到一个坚实的胸膛,还未来得及羞涩,小蛮腰又紧紧贴上一个陌生的男人体。
“啊……”她失声尖叫,不是因为非礼,而是这男人帅得太离奇,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哈喇子就要破口而出,“你……你……放松一点……”
如果不是喘息困难,她觉得自己下一句会是“帅哥,再搂紧点吧,贵姓啊?”
然而,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变得呼吸急促,不能自持。
时珂芷有点懵,她的话还有催^情^药的功能啊?
“喂……”时珂芷小小地挣扎了一下,NND,更糟,小腹明显碰到了一个硬东西,虽无经验,也懂那是男人特有的东西!
于是乎,满面绯红,跃然脸上。
就在她低头暗骂自己“色^女”之机,却猛然看到一个更让她脸红心跳的东西。
她和他努力保持的空隙之间,飘着两片圆圆的东西,好像是谁家刚洗的胸^罩!
谁家?NND,她自己家的,那两根细细的肩带还若有若无地挂在肩上呢!
***!
这个词在她脑子里极妖艳地跳舞。
“放开!”
时珂芷狂躁了,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样虽不算失^身,但要是被小心眼的付信瀚知道了,是不是就和她掰了?那可不行,我的青梅竹马啊!
她的“定死不从”惊吓了他,心上人再次逃离的被掏空感迅猛袭来,他紧紧锁住她细若无骨的腰肢,“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
但他的深情却只属于自己,图惹来了对面女孩的厉声尖叫和奋力挣扎,“啊……流氓啊你!”
“蓝,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的病好点了吗?我来帮你治,我知道,我不该和你隐瞒身世,你听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他忘情地拥她在怀,任她又扭又打,又蹦又跳,失而复得的甜蜜,让他心甘情愿地放纵她的任性。
“我不认识你,臭流氓,快放开,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闭嘴啊!我管你是黎若还是若黎,我不认识你,统统不认识,你听明白了吗?放手啊,还有你的……,拿远一点……”
纪若黎邪魅地一笑,把头贴了过来,上身随之压来,双手用力往怀里一带……!
她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
“喜欢?”他张开贝齿,轻咬着她的耳垂儿!
在火车站的角落里蜷缩了一晚上,总算用身体把衣服都烤干了!
剧烈的咽喉痛把时珂芷从梦中扯醒,嗓子疼!
稍微动了动身子,岂止,下边也疼!该死的男人,禽兽!
去医院,当然是看嗓子!下边就是疼死,也不能让医生看!
她皱了皱柳叶弯眉,不就是个感冒嘛,吃了N多消炎药,嗓子还是照痛不误。她去支教,本来就没拿工资,临回来前,还把上大学时勤工俭学的钱都给了贫困孩子。唉,真是越渴越加盐!不然,她也不会连洗澡和住宿的钱都舍不得花!
医院里人来人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医生,我嗓子疼……”
“先去验个血,验个尿,做个心电图,拍个X光,照个CT,然后回来找我。”面瘫女医生像背顺口溜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撕了一叠单子。
时珂芷张了张嘴,“我……”
“下一个。”面瘫医生视她如无物。
时珂芷到前台挨个问了问,数心电图最便宜!
心电图室的门大敞四开,门右侧象征性地拉了个蓝色布帘,半遮半掩的很节约。
看了看门庭若市的门口,在解内衣扣子之前,时珂芷一脸地讨好,“医生,麻烦你,把帘儿给拉上行吗?”
“哪儿那么多事,这里都是病人,穷讲究什么呀!”小护士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时珂芷无奈地咬了咬唇,这里的一切都是收费的,就是白眼儿不收费,还免费赠送!
凉凉的仪器挨个儿不客气地夹上她的肉。
时珂芷暗自祷告:不要有男医生经过,不要有哪个不开眼的男人闯进来,所有的雄性请绕道而行!
事实证明,上帝有点耳背!
时珂芷一脸的菜绿色,三下五除二扯下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愤愤地起身,抬手,“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被定格。
“纪……纪……纪总……”正在操作仪器的小护士语不成句,其他护士目瞪口呆。
纪若黎脸部线条刚硬得像拉满弓的弦,他薄薄的唇抿了又抿,冲上顶梁的火压了又压。
他昨晚彻夜未眠,怕她再次了无痕迹,派出大批人马,找寻她的下落,一听到她在自家医院的消息,就抛下几百万的生意匆匆跑来。
没想到,再见面,又是一个不容分说的耳光!
纵然眼前的女人已经占据了他的心房,隐瞒身份的事,是他有错在先,对她的任性和负气可以一忍再忍,但这样过火的骄纵,还是让他忍无可忍。
他咬紧牙关,闷闷出声,“你闹够了吗?”
时珂芷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虽只及他的下巴,依然高傲地昂起头,“够你个大头鬼,姑奶奶想把你眼睛挖出来,你……你……又用强还……,你个*狂,流氓头儿,无耻鬼!你……”
纪若黎的眉头皱得一团糟,只十来天没见,那个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谭蓝似乎已然灵魂脱壳,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他的谭蓝纵使再恼再急,会这样说话吗?
“你……你到底是谁?”
“时,珂,芷,昨晚上我就说过了,我姓时,叫珂芷,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蓝,谁让你大脑有毛病,听不懂人话啊!”
时珂芷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她早就说过自己是谁了,他非要把她当成什么蓝,是想白吃不负责吗?他不找上门来也就算了,非得要走到脸前来提醒她昨晚的脑残行为吗?
纪若黎的眸色中闪入一丝难以释怀的纠结,这个自称叫时珂芷的女孩,到底是负气的谭蓝,还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变故?失忆?精神分裂症?所有离奇的想法都一一闪过!
很显然,再怎么纠缠,也无法从这个女孩的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而时不时会冒出来的耳光,更让他这个纪氏总裁不敢轻举妄动。
“纪,纪总,她……她的心脏没问题。”小护士战战兢兢地插话,双手奉上心电图结果。
纪若黎灵光一闪,谭蓝离开时留给他的理由:她得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
癌症?
“给她做个全身检查,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不许出任何差错。”
纪若黎薄唇一抿,暗藏了一丝笑意,要想揭秘这个女孩的身份,很简单!他想验证的结果,只关乎于是不是谭蓝,是,证据面前,她无可否认;不是,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他也不屑知道。
“喂,我不做,”时珂芷奋力挣扎,她很明白,兜里的票子,再验个尿都只够尿一半儿的,还全身检查,这男人坑爹呢!“绑架啊,我没钱,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放开我……”
几名小护士齐心协力,时珂芷的吼叫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纪若黎双手抱胸,很有耐心地往桌上一坐,唇角不经意地浮起一丝难得的笑容,搞定她,似乎让他很有成就感!
有生以来,时珂芷享受了一次莫大的殊荣,看病不用排队叫号,但感觉却像监狱里的死囚,挣扎无效,抗议无效,所有权利都被无条件剥夺。
医院的看病效率大幅提升,果真是从头到脚都查了个遍,连有没有灰指甲都扒下袜子排除了。
时珂芷再次被压回那间屋子,“审判官”依旧无形无状地坐在桌子上,只不过桌上多了很多茶点,旁边多了十来个院长、专家级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