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胖班主接下来赵财主家的这桩喜事之后,戏班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景象,众人一有时间就忙活着堂会的节目,转眼间就来到了七月十四这天。说来也巧,从胖班主应下此事那天开始,薛婆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无头的女鬼追着自己跑,开始她只能听到女鬼的声音,可时间久了薛婆婆每晚做梦都能看到一个无头的女鬼,浑身僵硬的朝自己扑来。当时薛婆婆年纪尚小,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戏班子里跟自己相好的几人,可大家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纷纷劝她说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可这件事传到了她叔叔耳朵里,薛三叔也认为临进七月半,这薛婆婆一个半大的姑娘天天梦见女鬼可不是个好兆头,于是他就去找胖班主,希望他能把堂会推了。胖班主一听哪里肯同意,自己好说歹说才接到的买卖岂是一个小女娃娃做个噩梦就能推了的,再者说戏班子的名声比钱还重要,这次推了谁还敢再找胖班主说活,就在两人为了这事儿争吵不休的时候,一项不言不语的赵青衣竟然开了腔,一边安抚胖班主另一头对其他人说薛三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有这些忌讳那还是多加小心的为妙。可话说的这里,如果要是真的让胖班主推了这档子活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时候赵青衣又发了话,说若是按照薛三叔所说,自己唱戏的扮相不适合出现在七月半这天,而薛婆婆又天天梦见被女鬼追精神有些恍惚也不适合再去堂会了,那自己就吃点亏索性也不去堂会,留下来照看薛婆婆,其他人则是按照原计划跟着胖班主一起去赵财主家办了这场堂会,自古中元节开堂会的戏班子不敢说没有,但也数不出几个来,说不定这场堂会过后真的入高人所言能帮助赵财主一家,顺道还能让戏班子出了名成了多少年间,七月半开堂会的独一份儿,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么在赵青衣跟胖班主的一再坚持之下,薛三叔也只好无奈做出了让步,不过这胖班主也算是有情有义答应三叔如果他不放心,可以不掺和这档子事儿,当然了赚来的钱胖班主也是一分不给。可另一头老实巴交的薛家人又不忍心看着自己待了这么久的戏班子为了这出堂会而拆了伙儿,把薛婆婆安顿给赵青衣之后,和其余人一起跟着胖班主下了山奔几十里地之外的赵财主家去了。
山里的孩子每到七月半这天,人人口里都传唱着这么一首歌谣:七月半送鬼魂儿鬼魂送了关鬼门儿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收尸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喊魂儿吊在树上回不来。
胖班主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等到了赵财主家门口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时分,就在大伙以为终于能够歇歇脚的时候,赵府的管家迎着众人走了出来,管家个子不高,走路的时候一只手总是放在嘴边,边走边捂着嘴咳嗽个不停,见到一行人后管家问明来意告诉胖班主赵府上下所有人都已经去嫁小姐的新宅子那边了,自己正要带着几个下人回府上接小姐一起过去。
出发前胖班主就已经在破庙里开了个小会,挨个告诉这些跟他出来的人赵家小姐因为从小就染上怪病的缘故不方便见人,找了个同村农户家的小子委身嫁与了他,所以到了赵府之后一切关于赵家小姐的事都不许问,甚至提也不能提。
原本对这件事儿就有些犯嘀咕的一行人,此时见到了管家身后八个壮汉抬着的大花轿子之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哪里有薛三叔说的那么吓人,这赵家大小姐不正好端端的坐在轿子里面吗?于是胖班主大模大样的走在老管家身后领着一行人跟着轿子缓缓向赵家新宅子走去,一队人马里头只留下三个人远远的落在后头,当中一个正是薛三叔身旁一位年龄少长的是薛婆婆另外一位远房亲戚叫薛贵,一辈子没什么能耐就只知道跟着薛三叔在戏班子里头打打下手混口饭吃,另外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看上去跟薛三叔年纪相仿是最近才入班子,据说是胖班主找来联络主家的,他从没当着戏班子里的人面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走山客。
等到人马走远之后,薛三叔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地上仔细嗅了起来,发现土地之中有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感到不对劲的薛三叔叫来走山客一起顺着气味一路追到了赵府,发现这股味道正是从赵府开始一路传出去的。薛三叔心里纳闷却苦于没有办法闯入府中,就在此时一项不善言谈的走山客冲着路边的矮草丛中打了个响指,没一会儿一只成年人拳头大小圆滚滚的灰耗子就从草里窜了出来,薛三叔注意到这只大耗子的尾巴好像跟自己见过其他的老鼠都不同又粗又大,两只耳朵上面还分别长了两撮灰毛,乍一看就跟两只犄角似的。灰耗子三蹦两蹦的跳进了走山客的怀里,也不知走山客低头说了些什么又立马跳到地上从门缝里溜进了赵府的院子。
薛贵始终没弄明白这俩人在搞些什么鬼,只是眼看着那边堂会的时间快要到了,不停的催促薛三叔快点离开,在门口苦等了灰耗子一会儿始终不见它折回来,薛三叔也有些着急,心里也不免有些打鼓,难道自己多虑了?最终几个人决定留下走山客在这儿等灰耗子回来,薛三叔先他一步带着薛贵向赵府新宅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