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晚上凉的很,魏纪让临睡前的这碗茶折腾的不轻,没办法只能披了个厚厚的军大衣小跑着去茅房小解。因为厂里卫生检查的需要,魏纪所在的厂房办公室周围并没有厕所,他只能分半天劲儿绕道厂子后面的一个公共卫生间里方便。还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魏纪一路小跑就已经能呵出白气来,足可见山里有多凉。
老话说“清冷清冷”一点也不假,这天气一凉人就容易感觉到孤独,这种孤独感放到半夜三更的工厂里就变成了一种不安全感,吓得魏纪憋了半天的这泡尿最后也没撒出来几滴。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之后魏纪连手都没洗就朝保卫科办公室一溜烟小跑回去。
魏纪虽说时常值夜班,但很多时候都是等工厂里的工人全都下了班也就趁人不留神回家去了,说起来也寸,偏偏今天临下班的时候看门的孙老头非说从家里拎来两只自己卤的猪耳朵,还有半斤白酒要跟魏纪喝上两盅,魏纪馋孙老头家的猪耳朵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想不就是值个班吗,还能出什么岔子,于是就跟孙老头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这一喝不要紧耽误了魏纪回家,索性喝了两壶醒酒茶就这么睡在了保卫科里。
眼瞅着拐个弯就到办公室了,魏纪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也不敢回头,就这么身体僵硬的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好在身后的声音随着他走进大门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是朝生产车间那边去了。
魏纪害怕归害怕,可保卫科的职责还没忘,听到有人进了车间,心想这不会是个贼吧?想到这里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抄起裤兜里的手电筒当成棒子握在手里,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魏纪喝了酒以后变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早就清醒了,知道刻意避开有窗户的地方走,手电筒也放到了背后面没有打开,怕光亮把贼给下跑。魏纪到了车间门口,发现大门并没有打开的迹象,魏纪试着推了推,发现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并没有推开,透过门缝,魏纪看到流水线上一个黑影站在原地,双手不停的摆弄着身前的东西,似乎在翻找东西,没一会儿他身下就堆满了被拆了的罐头盒子。
“你。”魏纪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幸亏魏纪没有说话,就在这时车间里的人影向前走了两步,正走到透过厂房窗户照进来的月光里,露出来一张早已血肉模糊的脸,仔细看看脸颊上还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
“嘶”的一声,魏纪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难道是跟着自己从茅坑里爬出来的不成?转眼一想自己身后可能还有一个,魏纪的背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
“呀呵,老魏是你啊,大晚上的不睡觉,鬼鬼祟祟干嘛呢!”孙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弄得魏纪把手里握紧了准备丢出去的手电筒又塞回到口袋里,一转身捂住了孙老头的嘴,发现他满脸通红,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怕是还没醒酒。
这时厂房里的声音渐渐变小,随之消失不见了,魏纪害怕是孙老头的话惊动了他,拉起孙老头就往车里跑头也不回一下,边跑孙老头还变说你撒开,我不走,你放开我之类的话,哪怕是魏纪告诉他在车间里见鬼了要带他离开,孙老头也不听,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的,差点没把魏纪气的撒手不管了。
拉着孙老头跑了这一路,魏纪又得顾自己又得顾身后的孙老头,一路上生怕再见着之前在车间看到的鬼东西,瞻前顾后的差点没把他累死,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坐上了车,一进车门魏纪就觉得安心了不少。可这时候被他放在后排的孙老头又开始借着酒劲儿发起疯来,说什么也要让魏纪把车门打开,好让他下车,一听魏纪不同意,就在车里一下一下的蹦跶起来,弄得整辆车跟着他上下颠簸个不停。
孙老头是越晃越厉害,越晃幅度越大,魏纪害怕他在后座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想着干脆开车把他带出罐头厂算了。可惜的是,罐头厂大门门锁的钥匙在孙老头手里,魏纪回过头来摸了摸他身上,发现并没有带着钥匙,可着一回头不要紧,随着孙老头朝下使劲儿一压,车后备箱的位置竟然露出来一颗黑黢黢的脑袋,一双空洞的眼睛上几只白花花的蛆爬来爬去,魏纪差点没一口吐出来,哪里还敢下车去取钥匙,可等车再一次压下去的时候后备箱的位置又变得没有任何东西。魏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又不敢自己一个人下车,于是就开着车灯在保卫科外面的车里睡了整整一宿,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有人来上班发现工厂大门一直锁着于是四处找看门的孙老头,才把他吵醒了。
后来魏纪私下里也跟保卫科里的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提过这件事,可他们都说没见过这档子邪门的事儿,本来魏纪还想问问孙老头,可他转头一想一直到第二天孙老头的酒都没醒,问他问了也白问,魏纪只能安慰自己说是酒喝多了眼花,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之后再轮到他值班的时候,魏纪是一步也不敢再离开保卫科了。
故事说完,王站长的车也开到了小寨村魏纪家门口,此时村子里的雾气比之前好了很多。停车推门,魏纪发现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亮灯,可能是家里的老婆子没有等到魏纪回家,已经提前睡下了,魏纪也怪不好意思让王站长大老远跑一趟,眼看自己婆娘没事儿就招呼着王站长去偏房住下,自己则是又端一小碟花生米,几根刚从速食袋子里拿出来的鸡爪子跟一瓶白酒,说什么也要跟王站长喝点酒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