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子一头招呼着小花子离开办公室,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俩之后都躲着走,也有些熟面孔想要上前来跟老花子他俩打打招呼,无一例外的都被身边的人拽走了,有些更是过分,没走远几步就给身边的人说三到四的,说的无非就是些沾了要饭的要倒霉之类的话,有些把他俩认出来的甚至还说罐头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跟这俩要饭的有关,气的小花子扭头就要上前理论理论,最终还是被老花子给拦了下来。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咱们本来就是叫花子,你气是叫花子,不气也是叫花子,没人会因为你的反应就会重视你。”老花子搓了搓小花子的脑袋,摆出来一副笑脸冲着身前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俩人说道:“麻烦您二位借个光,让我俩过去。”
这俩人倒也听话,听了老花子的话之后马上就闪到了一旁,可能是躲得太快没留意下脚的地儿一脚踩在了井盖上,照理说新翻修的工厂连井盖子都是新的,可这人一脚没踩实刚好踩到了井盖边缘落了空整只脚都踏进了下水道里,疼的他是嗷嗷直叫。
“老花子快说,是不是你干的。”一直到俩人一路出了工厂大门,小花子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他就知道老花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老花子翻了个白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你懂个屁,这叫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报应不爽。”
“爱说不说。”
眼看小花子有些不乐意,老花子心里早有打算知道小花子好奇,故意凑了过去问他就不想知道自己要带他去干嘛,还想不想知道这煤油灯的事情。小花子被老花子拿的死死的,明知道就算自己不问老花子也会说,可他就是忍不住好奇,主动凑了过去。
在魏纪给他俩说的故事里面,在跟老花子见面的当天晚上,魏纪开车回家路上遇到了大雾给耽搁了,老花子没记错的话当天J市并没有大雾,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他跟王站长见到的黑影并非全是煤油灯的原因,跟这一场大雾也脱不开干系。
老花子继续问小花子刚才拿煤油灯的时候有么有什么发现,小花子想了半天没想出那盏煤油灯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只记得老花子丢它过来的时候自己差点没接住,就随口说了句死沉死沉的,可能卖废铁能值点钱,没想到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沉”字上面。
小花子并没有见过多少盏煤油灯,这东西早就在新中国成立后慢慢被电灯所取代了,可这并不能说明煤油灯不重要,在清末民初,甚至是民国时期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煤油灯甚至被作为富裕的证明,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宝贝,而说到这儿老花子又接上了在魏纪办公室里没说完的话茬,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一块钱钢镚,让小花子伸手拦下来一辆三轮摩托车,轻车熟路的跨了上去。坐在三轮车后斗里,老花子嘱咐了开三轮的庄稼汉半天让他沿着大路往J市开,借着这段功夫老花子娓娓说道。
老花子前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去过一次上海,跟着那儿的一个拾荒的老头见过不少废弃不用的好东西,而在这之中就有这么几盏废弃不用被当作破铜烂铁丢了的煤油灯,这些灯大多数早已经不能再用了,于是老花子俩人就打算把这些灯拆散了当垃圾卖掉。有天夜里,俩人睡的正香,老花子迷迷糊糊的梦见有个身材矮小老太婆说自己家孩子走丢了,问老花子有没有见到过,还没等老花子反应过来梦里的老太婆突然张嘴露出来满嘴的獠牙朝着老花子就扑了过来,惊醒之后的老花子发现身旁的拾荒人也有些不对劲儿就问他怎么了,谁知道他也做了跟老花子一样的梦,梦里的老太婆一个劲儿的问他见没见过自家的孩子,还要扑过来咬自己。
机警的老花子知道这不单单是个梦那么简单,为了安全起见就一晚上没睡,前半夜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老头后半夜突然开始浑身冒冷汗,闭着眼睛手舞足蹈的嘴里还叨叨个不停,就在这时老花子发现几个被他俩拆散了的煤油灯里,有一盏灯发出了微微的亮光,虽说光线不强,但是在夜晚的弄堂里还是格外显眼。
老花子连忙咬破指尖,一手按在了老头的太阳穴上,看到拾荒老头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这才转过身子拿起来那盏被他俩拆了一半依旧发着亮光的煤油灯观察起来。
这盏煤油灯出了灯管上的玻璃比较长之外,与其他的煤油灯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老花子把它拿在手里只觉得重量至少也得有二三十斤重,烧了不知多久的灯座已经快要被烧露了,露出来的部分上面覆盖着一层赤红色的铁锈,借着月光,老花子发现灯座上面似乎刻着一圈图案,除了蛇跟老鼠之外,其他的图案因为生锈的缘故已经难以分辨了。
老花子拿着煤油灯晃了好半天,发现灯里并没有油料,只有很少一部分黄色的已经凝固的油料粘在了灯壁上,老花子本想毁了这盏灯,可转眼一想拾荒老头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还是等明天天亮以后问问他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全亮,拾荒老头就悠悠醒了过来,老花子凑过去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头想了半天,急急忙忙的摸了摸脖子又看了看手腕,说是记得好像有个老太婆一开始问自己见没见过她的孩子,后来对着自己的脖子又抓又咬的,自己的脖子跟手腕上被她抓出了几个血窟窿。
老花子一听老头说的果然与自己做的梦如出一辙,接着又把那盏可疑的煤油灯端到了老头面前,让老头仔细端详端详。这老头虽说就是个拾破烂的,可在这偌大的上海滩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过的稀罕物件不比老花子少,顺着老花子说的地方,老头果然发现了一圈早已生锈模糊不清的动物图案,皱褶眉头想了半天之后,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三伏天里寒毛竟然根根倒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