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说什么来着,打一开始就不该上这艘船,现在可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成了案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对于走山客的抱怨,薛三爷已经习以为常了,若是走山客一言不发薛三爷反而才觉得奇怪。
事到如今薛三爷也没有闲心跟走山客争论,回过头来表情严肃的说道:“山人,这时候就别跟我插科打诨的了,这明显是有人跟咱们下的套儿,你钻也得钻不钻也得钻,不信你看。”薛三爷解下了一直系在腰里的麻绳,把铁流星抡圆了砸在身后的水里,顿时河面泛起了层层波浪,薛三爷猛地一扯把铁流星收回到怀里,拿到走山客身前继续说道:“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头铁流星的分量,能在它表面留下牙印儿的主儿,这一口要是咬在身上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果不其然,薛三爷手中的铁流星表面三道不规则的牙印儿跟锯齿一样印在了铁流星的表面,铸造铁流星的是当年走山客亲手挖来的陨铁,这头铁流星有多结实走山客心里清楚极了,难怪上船时三爷让自己小心,这水鬼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
见走山客没有说话,薛三爷又把手塞进嘴里吹响了口哨,顿时间两岸之上的树林里亮起了一对对红色的光亮,这些光亮或远或近或明或暗,薛三爷粗略数来有加在一起有不下百对。“岸上的情况竟然比我想的还要糟。”就连薛三爷自己看到之后也是长叹一声说道,此时这种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处境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下子走山客算是彻底死了心,只好一动不动的坐在木筏子上等待薛三爷的指示。“三爷,咱们弄出来这么大动静,这老妇真的一点也不出手制止,要不是你说我都以为她是一具被人控制的死尸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老妪也不是个普通人,身穿寿衣又用巾帻遮面,除了摆渡人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人会是这副打扮,可打我爷爷那辈算起,这摆渡人已经有尽百年未曾露面了,再者说摆渡人的传承历朝历代都离不开阴水黄河,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天山脚下的无名山隘之中。”薛三爷自说自话道,虽然语气还算平静可这话里的内容确实炸雷一般在走山客的心里久久无法平息。
阴水摆渡人?走山客听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天上众神,天下八仙”,身为下八仙之一的阴水摆渡人的名头走山客哪能没有听过。
得知了老妪的身份,走山客再看她时的眼神都变了许多这下八仙在坊间流传虽不多,可并不代表走山客没有听说过,个顶个的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单拎出来一个的手段都不是走山客能够想象的。
“我说三爷,您不能拿我开涮吧,堂堂阴水摆渡人,阴婆子怎么会能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走山客还是不敢相信薛三爷的话,哪里顾得上阴婆子还在身边。
薛三爷也被走山客的话给问住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木舟寿袍,说她不是阴婆子还能是谁,反正这世上我是想不出第二个来。”
“啧,你还真别说。”走山客此刻难受的直嘬牙花子,确实这木舟还好说,敢在水上穿寿袍的,说直白点那都是给自己送终的,天底下有几个人不想自己安安稳稳的渡河而去没人嫌自己活得长,在河上穿寿袍估计也就阴婆子独一份儿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阴婆子在薛三爷跟走山客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倒不为别的最起码河里的东西一时三刻是拿自己二人没了辙,这么算起来走山客觉得薛三爷的选择倒也不差。
数九寒冬,再加之独龙族所居于深山老林之中,即便是常年温热的云贵地区也早已冷的让人难以适应,此刻的河道上浮起了一层水气,木舟依旧飞速的顺流而下扑面来的冷风刀子似的扎在走山客脸上,简直要把在他脸上生生刮下一层皮来。再看另一头站在船尾的老妪在如此湍急的河道之中依旧是手拿一根木杆撑在水中,双脚稳稳地站在船尾一动不动。
薛三爷盘算着离自己上船到现在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了,在这期间除了水流变急之外薛三爷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阴婆子并没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就在薛三爷闷头纳闷儿之际,原本飞速行驶的木舟船头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有陆陆续续的有几声撞击声传来,木船也随即慢了下来,连带着薛三爷跟走山客一个趔趄差点就从船上甩了下去,尤其是走山客一路上为了不被大风刮疼了脸一直用两只手扯着棉衣挡在面前,没法腾出手来抓牢,木舟猛地一停走山客整个人都窜了出去,好在薛三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走山客的棉袄,在走山客的身子距离水面不足一尺的地方才稳住了他的身子。
“呼,吓死爷爷我了。我说老婆子你会不会开船啊。”走山客眼见停住了身子,张口竟然骂起了老妪来,听的薛三爷也是苦笑不已。
“行了山人,你站定了别动,棉袄太厚我可抓不瓷实,你脚下可钩住了。”薛三爷只觉得手里抓着一大把棉花,根本就摸不到任何可以发力的地方,再加上粗布的棉袄外面早已经被河水打湿结了薄薄的一层碎冰,薛三爷抓在手里就更滑了,得亏情急之下凭着蛮力才把走山客拉住了没让他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