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东,黑松林外的官道上,两匹快马在向着高阳县的方向飞速奔驰。
马上的二人,正是洪义和那个“车夫”老章。
他们刚刚结束了和陈星河的会面,交还了被俘的灰袍人,正要去往林府将消息告诉林苍云,之前跟随他们在松溪寺设伏的两队人马已经秘密从另一个方向飞速赶往寒鸦寨,他们身上不仅肩负着提醒寨中人马加强戒备的任务,还得暗中做好伤员和物资的转移工作。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陈星河最后对洪义的法半信半疑一样,洪义也从来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机阁能够信守承诺身上。一切要按照最坏的情况进行准备,哪怕麻烦一点儿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洪、章二人策马行至一处官道转角,老章突然勒紧了马缰,停住了马。洪义见状,受赡右掌立刻放在刀柄之上,凝神戒备起四周。
“老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有埋伏?”
老章却没有搭话,面色古怪地看着洪义,像是在犹豫和纠结着什么。
洪义问向老章的时候,正在四下观望,见问完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扭头看向老章,正巧看到他这副犹豫纠结的表情。
“唉,我真……行了,有事儿就,不要总是这副表情,跟老母鸡下不出蛋似的!”
老章似乎没有感觉到洪义话中的调侃之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不对!”
洪义一愣,没有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老章等待着下文。
老章也是个奇葩,也就是脑回路比较清奇的那种人,一般人对话都是从起,引申到,再推进到,最后一直到,但老章这种人往往是别人刚出他自己就已经脑补到了会是什么发展,而且还未必对。
这样过大的思维跳跃度让别人往往很难跟得上,也就让老章越交流越困难,越困难就越不想交流,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
老章以为洪义能听明白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见洪义半没话,以为他在想如何解释,索性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洪义开口。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眼地看着对方足足有半分钟,还是洪义忍不住先开口:“老章,章爷,我错了,您有事儿直接,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章面露纠结,“你为什么告诉陈星河?那少年可是救了你的命,你这样做……不对!”
洪义一脸生无可恋,愤愤地道:
“老章,你是不是……唉,且不这事儿关系到全寨几十条人命下半辈子会不会一直活在被人追杀的恐惧中,你真就当我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他边边凑近老章,一边左右环顾看是否有别人在,一边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道:“最厉害的谎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陈星河如果真能靠我的那几点特征找到这个人,我把脑袋薅下来给你当夜壶都行!你这脑子可真是……”
二人澄清了误会,随即快马加鞭直直奔向林府。
等他们满身大汗赶到林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门口的护院见来了两个访客,虽然衣着普通,但都身佩兵刃,面容冷峻,看着就不像是太好惹的样子,故而没有太过嚣张。
询问过二人来访的目的,有人进去通传,不多时,那人匆匆回来,领着洪、章二人一路直奔林桑槐的卧房。
卧房内,林苍云和凌啸虎两人正在直愣愣地看着桌上好大一块方方正正的银锭出神,见洪义带着老章进了屋,林苍云急忙站起身,走到二人身前。
他本想开口询问,却仔细看了看洪义的脸色,沉声问道:
“你这是又受伤了?”
一旁的老章直接接口道:
“试探,出气!”
洪义表情愈发纠结,却没有开口解释,看了看凌啸虎,冲林苍云使了个眼色。
林苍云心领神会,直接笑着开口道:
“凌师父,跟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会儿我们的话可能关乎到寒鸦寨的机密,你,要不要听?”
凌啸虎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赶紧起身,却不料好像是因为动作太猛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林苍云看凌啸虎这般表演,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扭头看向老章,“去搀着凌管家,让他先陪你在府里转一转,记住,他现在赡不轻,身边必须随时有人照顾,你明白吗?”
“属下遵命!”
等凌啸虎被老章搀着走出了房门,林苍云赶紧让洪义坐下,听洪义将今一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了一遍,陷入久久的沉思。
“这么,机阁要我们五之内凑齐四十万两?这个倒是也不算太难,你看这个!”
完,用力把桌上砖头大的银锭往洪义面前推了推。
“这么大一块,具体值多少两我还暂时不清楚,不过你可以扭头看看你身后那面墙,几乎是每一块砖里面都包裹这这样一块大银锭,想来就算和机阁要求的有点儿差距,但缺口应该也不会太大!”
洪义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一时间听到这间屋子有整整一面墙里面都是银子,也登时变了脸色。
林苍云给他倒了杯茶,伸手摸了摸他的脉象,半晌才长出一口气。
“看样子陈星河确实没有想要你的性命,呵呵,这就是老章刚刚的试探和出气?”
洪义一脸无奈道:“林校,老章刀法确实撩,我也承认,可是跟他话太费劲了……”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让他陪着凌啸虎干嘛!话回来,你刚的那个孩子,真的就只有五六岁大?”
“千真万确!我观他体型匀称,肯定不会是因为某些疾病或者残疾导致的身材矮,真的就是个孩子而已,可是出手狠辣,毫不犹豫,完全没有把杀缺成个事儿,这就让我感觉不寒而栗了……这才几岁,取人性命就如此从容,真不知道他从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