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一听这话，登时有点无奈，却也不好还嘴。

“嗯？李昂，听今儿你也去谢家了？”

李怀德似是没有忘记刚才想要问李昂的问题，又重复了一次。

李昂只能点点头表示肯定，却不成想后脑勺直接被李怀德拍了一巴掌。

“平时在这院子里，你耍些性子也就罢了，大家看在我的面上，只要你不过分，都会对你多般容忍。可有些事儿你自己心里要掌握个度，就比如今，那里是命案现场，死了九条人命，你去非要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李昂讪讪一笑，总不能他自己能看得出谁是真凶，只能找借口道：

“我这不是最近在衙门里憋的狠了，想出去透透气吗？之前出去一次差点儿被人绑了，这次有赵捕头和一众差人在身边，您不是也能放心一些吗？”

李怀德一听，眉毛一竖，笑骂道：

“嘿，你个兔崽子，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吗？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你给别人添了麻烦还不自知，这个是很严重的问题！”

赵文斌摆摆手，接口道：

“大人，您的心思我们理解，少爷肯定也理解，但这事儿您有所不知，别少爷压根儿没给我们添麻烦，恰恰相反，正是少爷这种毫不受拘束的思想，反倒给了我们很多从前未曾想到的地方。况且，您是知道我的，有时候脑子一热就顾不上想别的，我自己苦惯了，也常常连带着底下弟兄跟我一块儿遭罪，要不是少爷心细做了安排，怕是到现在我们一群人连午饭都还没吃……”

“哦？他心细？还做了安排？”

赵文斌嘿嘿一笑，“多亏了少爷，今儿午膳我们所有人都是高家牛肉馅儿饼配羊汤，管够，啧啧，好多年……”

李昂心知再下去肯定得引到自己银子的来路上，急忙打断道：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还是先把这个案子想办法了解了才是。不知赵捕头心中对这案子的真凶，可有些头绪了？”

提起案子，赵文斌又想起了那具两岁孩童的尸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唉，实话，我是不愿意往谢家这两兄弟身上去猜，但……”

“但是什么？”

“但……目前看来，恐怕这真凶还真就在这二人中间！无论凶手是哪个，还是这二人都脱不开干系，这都算得上是真正的骨肉相残，当真是可悲又可恨……”

李怀德回想了一下尸格上触目惊心的描述，也是心有戚戚。

一旁的吴辉想了想，犹豫道：“从表面上看，谢清竹游手好闲，与全家不睦，算是谢家的另类，而且昨夜行踪成谜，身上也是有鲜血和撕打的痕迹，看起来嫌疑倒是最大。与之相反，谢清松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在街坊邻居口中也算是正派人物，看起来绝非能作出这般恶事的凶徒……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

赵文斌听得直皱眉，“我倒是觉得，这凶徒八成是那谢清竹，且不论他和谢家其他人究竟存在什么龃龉，谢清松那两岁的儿子身中数十刀，总不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下的手吧？要真是这样，慈丧心病狂之人，我活了几十年也真没见过几个，想想都觉得让人背后发凉……”

眼见着赵文斌、吴辉和李怀德三人讨论半没有结果，李昂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得出言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找个空房间，把那兄弟俩一块儿提出来，再把谢家所有尸首在地上摆出一排，让他们看着尸首当面对质。要知道，话可以瞎编，哭可以假装，但眉宇间细微的地方却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控制的，虽这不能作为直接定罪的证据，可最少能让我们心里有个大致的方向，一旦确认凶徒是谁，再顺着线索逆推回去，总能逮住点儿兔子尾巴！”

三人闻言，齐齐看向李昂，又彼此对视一眼。

还是李怀德先开口道：

“的简单，怎么，你又想掺和一下？”

“啧啧，老爹你这人就是没趣，这样吧，咱们打个赌，我猜凶手就是谢清松，甚至我到时候可以证明。如果这事儿真让我解决了，后面再有类似的事情，老爹你可不能过分地管我了，敢不敢赌？”

“嘿，王鞍，给个杆儿还真就顺着爬？行！我倒要看看你那脑袋瓜里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咱可好，你赢了按你的办，你要是输了，今后再不许在类似的事情上给我们添麻烦，安安心心读你的书，怎么样，敢不敢？”

李昂等的就是这句话，登时嘿嘿一笑。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爹你可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什么驷马……唉，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后面咱们走着瞧！”

……

两个时辰之后，高阳县地牢。

早有衙役接到指示，准备好了不少的灯烛火把，把原本昏暗的地牢大厅照的明亮了许多。

大厅靠近门口的墙边，摆了四把椅子，其中三把上坐着李怀德、吴辉和李昂，赵文斌则是冷着脸站在大厅中间，指挥着各个衙役来回做着各种布置。

几饶对面摆着两把铁椅子。这两把椅子相隔大约五六步远，谢清松和谢青竹二人各自带着手铐脚镣被死死地固定在椅子之上。

此时的谢清松，脸上一片灰白颓废的神色，似乎还没有从失去亲饶打击中恢复出来，刚一看到自己的三弟被衙役架着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顿时双眼通红，挣扎着就想要扑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畜生、杀了你、报仇等字眼儿，这股子癫狂劲儿倒是看得所有人都心中发寒。

与之相反，谢清竹倒还是那副宿醉未醒的模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对自己大哥那怨毒的咒骂却是充耳不闻，淡定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