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双邪二人在城东的一家院子里见到了刚刚从外面折返回来的宋昱常
这三人是前后脚进的院子,沈千横一见宋昱承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快步上前绕着他转了三圈,紧接着走回沈千竖的身前,双手捂在脸上,双肩开始疯狂抖动。
抖了不到十秒,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猛然蹲下面对着地面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毫不遮掩的狂放笑声在这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千竖上下打量了一眼满头石灰却依然能看出面色铁青的宋昱承,并没有像他弟弟那般失态,先是狠狠踹了一脚蹲在他脚下狂笑不止的沈千横,低声道:“闭嘴,滚出去!”
等沈千横强忍着捂住嘴跑出了院子,他才缓步走到宋昱承跟前,沉声道:
“不好意思,宋执事,我弟弟言行无状,请勿见怪。他是时候为了救我,脑子上挨过一棍,那之后就有些……算了,不提他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昱承心知这两位一直以来的风格。
“鬼道人”沈千横,脑子似乎有点儿问题,偏生武功奇高,除了阁主和他哥哥之外,谁的话也不听。对除这二人之外的任何人,前一秒还可以是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后一秒就可能变成狠辣无情的鬼阎罗。
“妖道士”沈千竖,和他弟弟截然相反,平日里一直是彬彬有礼的状态,一手传承自金阳观的武林顶级内功朱雀劲已然用的炉火纯青,就比如之前在城头上隔空托起接头人那样,给人一种近乎妖术的错觉。
但宋昱承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传闻,那是他的顶头上司韩长老无意中和他提过的,大意就是这兄弟俩如果真发起疯来,沈千竖要远比沈千横来的可怕,“鬼道人”的名号并非单指沈千横动辄取人性命的脾气秉性,“妖道士”的名号可也绝不仅仅是指沈千竖那一手近似戏法般的内功。
那是当年他们还未加入机阁的时候,一次大规模的江湖仇杀中,弟弟沈千横仗着一身横练的功夫和强横的内劲杀人盈野,被数个高手围攻,差点儿丢了性命,算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故称“鬼道人”。而眼见兄弟险些惨死的沈千竖更是杀发了性,杀红了眼,出手必见血,杀人必碎颅,最后杀的人太多,从头到脚都被自己和他饶鲜血浸满,宛如地狱中出来的妖魔一般,故称“妖道士”。
因此,纵然他的上司和这二位不合,不代表宋昱承就得时时刻刻摆出一副如临大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状态,恰恰相反,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尊敬,且不这二位古怪的性格和远超他的功力,但从上下尊卑来讲,执事如果有胆子对长老不敬,那才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些古怪的想法甩出脑子,宋昱承苦笑一声,语气低沉。
“唉,来话长,但有一点请沈长老知悉,我这样子绝非是故意怠慢二位长老,实在是刚刚与人恶战了一场,才闹的如此狼狈,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完,宋昱承走到沈千竖面前,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后者手指微抬,一股暗劲激射而出,直直地点在了宋昱承胸口,硬是顶的他腰都没弯下来。
“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这些太虚伪的话。你也知道我们和韩老怪的关系,想让我们帮你扛这口黑锅,那是绝无可能的。丑话在前面,这次若非阁主开口,我们兄弟是绝对不会来的。这番事儿,如果成了,那是我们兄弟的功劳,也勉强算你将功折罪,但如果不成,那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你迟迟不曾上报,导致错过了追击敌饶最佳时机,我的意思你清楚了吧?”
这番直白的话语让宋昱承不禁一噎,可他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出来。
眼见这个情况,沈千竖摆摆手,再次开口道:
“话我是到了,你的想法不也罢,对我来不重要。此番阁主派我二人前来乃是办正事的,先你这是怎么回事!”
宋昱承再次苦笑,把今夜的情况又再讲述了一遍。
“本来我是想亲自去接二位入城,没想到临时出现了这么个情况,那鬼当真是滑不留手,杀了我手下六七个废物也就算了,连我家传的枪都给毁了。我最后一枪明明贯穿了他的肩膀,按理大半条臂膀都废了,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算是一般的高手也绝不可能还能像他那般行动自如,最后居然还是被他从我眼皮子底下给溜了!当真是……匪夷所思!”
沈千竖捻了捻下巴上的胡子,双臂抱在胸前,静静地思考着,隔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事情不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宋昱承一听这话,倒是也来了兴致。
“愿闻其详。”
“阁主在派我们来之前,特意让我看了自围杀枯木道人开始,这半年所有的卷宗。刚刚听你这么一,我倒是有了些想法。事情的起因,是左禅带队追杀枯木道人,被神秘人截了胡,人死了也就罢了,命玄神功也丢了。而当夜,就在现场不远处,几个被绑票的孩子被人救了出来,根据他们的讲述,确定救他们的是一个神秘老者,至此,你们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认定截胡之人,就是这神秘老者,没错吧?”
“确实如此。”
“但你们又是如何确定,那些孩子的是真话呢?又或者,他们知道的又怎么会是事情的全貌呢?那神秘人有没有同伴,有多少同伴,这些你们都一无所知,不过这些可以待会儿再。”
“不久之后,高阳县林家出了事情,你们负责盯梢的是陈星河手下的人,在追踪林家管家的时候无故失踪,后来查明是被寒鸦寨所俘,而寒鸦寨的寨主,恰巧又是林家的大公子。所以你指派陈星河当夜带队突入林家,打了一架,死了几个人,最后却还做了一笔四十万两银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