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昂所料,这里的确是一处寒鸦寨布置在城中的秘密据点,类似于后世各大间谍机构常用的安全屋。
他也无暇理会留守在这里的寒鸦寨人员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这已经是他能为林苍云和洪义所做的最后努力。
毕竟,以李昂现在的身体状态,元气大伤,心神大损,根本无法亲自跑去枯邙山,即便能到枯邙山,也未必能找得到寒鸦寨的所在,就算能找到寒鸦寨,见到了留守的主事人,怕是也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取信于对方。
所以,综合眼前的情况,李昂在心中仔细权衡了一番,最终决定通过这处地方的寒鸦寨看守人员来示警,是他目前位置能够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眼见那人看到李昂留下在门口的纸条,脸色大变,神情惊愕,飞快地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李昂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他能为林苍云和洪义做的最后一件事,只希望寒鸦寨剩下的人在接到他的示警之后,能够及时逃过这番劫难。
至于这些老兵留在松溪寺的遗体,李昂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陈星河在银子被全部运走之后孤身折返,如果此事被机阁所知晓,那在迟迟见不到陈星河返回的情况下,必然要派人去查看情况,所以李昂当时根本不敢久留,更不用他的身体状态完全不支持他独自掩埋这几十具尸体。
从另一个层面上看,这个时代人们讲究的其实就是一个所谓的入土为安,这个安,既是指让死者遗属能够心安,也是希望冥冥之中死者本身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早入轮回。
从这两个角度上看,林苍云和洪义他们这些老兵,从反出冥河军开始,怕是在他们亲人中就已经被当做了死人。而他们的灵魂又全都待在李昂体内的灵魂囚笼里,撕碎了陈星河,大仇得报,执念消失,一个个全都异常安分。
相比之下,那些遗体是否处理,相对而言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穿大街越巷,李昂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来到县衙正门,随后便噗通一声趴在了县衙的台阶之前。
几个值守的衙役一见到李昂这般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的凄惨模样,赶紧将他迎进县衙,一边派人通知后堂早就急飞聊李怀德,一边派人去街上找最好的大夫来为李昂看诊。
早在回来的路上,李昂就编好了借口。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本应在午膳之前就返回县衙,只要假装自己溜出去街上逛了逛,怕是李怀德也不会深究。但眼下已经是下午,再过个把时辰怕是都要到了晚膳时间,他足足消失了一整个白,就远远不是一句溜出去逛街能够解释的通的了。
他的法也很简单,自己出门玩耍,逛到河边,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差点儿被两个拍花子的下三滥给劫走。这两人给他下了药,却还没等出城就因为积怨撕打了起来,李昂在混乱之中给人一脚踹在胸口,虽然吐了几口血,但并不致命,最终侥幸在混乱之中趁机逃脱。
至于被绑的地点,两饶口音、容貌,李昂要么是胡乱编造一些,要么就干脆装作自己吓坏了什么也记不清楚。在这一点上,他有着无比巨大的优势,一般人怕是没有谁会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
看到李怀德焦急万分的神情,李昂一方面感觉有些好笑,一方面却也不由得心生感动。来到这个世界上,作为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李怀德对李昂可以是真正地关怀备至。
纵然李昂对他不可能有同样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李昂的心里也悄然地开始认同起了自己这位父亲。
不久之后,知县家的公子两个月内接连两次被人绑票,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高阳县大街巷。
很快,在赵文斌和吴辉的组织下,整个高阳县城内所有来历不明的人员都被彻底梳理了一遍,还真抓到了两个通缉已久的逃犯,也算是意外之喜。
也正如李昂所预料的那样,第二他就开始发烧咳嗽,很快就连床也下不得,来看诊的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有的是过度惊吓导致的心神受损,有人是胸口一脚震伤了肺腑,甚至还有人是李怀德近年来戾气太重惊扰了鬼神。
药开了一副又一副,李昂前脚喝进肚子里,后脚就直接吐掉。
他对自己这情况再了解不过,就是被陈星河那一脚伤了元气,想要恢复,除了江湖上非常少见的真正有作用的固本培元药物之外,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静养。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这些普通大夫开的普通的药物完全没有作用不,只会进一步加重他的内脏损伤。
就这样,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四个月。
在被李昂魂穿之前,这具身体仅仅是个五岁的孩子,对当下这个世界并没有太清晰的认识,加上又因为意外痴呆了一年,童年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是模糊的碎片。
因此,在修养期间,除了因得知独眼张陆续打造好了手术刀、厨刀以及锅时,曾夜里偷偷溜出去和他见了几次面,其余的所有时间,李昂几乎全部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阅读了大量李怀德收藏的书籍。
李昂读的最多的是史书,经过大量对比,细致研究,他终于确定,现在这个“景朝”,应该是某个其他时空,因为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朝代和人物,没有一个与地球上古中国的历史相同。
但却都有着大量似曾相识、似是而非的影子,比如语言、文字和律法,比如政治、宗教、哲学和医学体系等等,虽然没有看过景朝全境的详细地图,估计这个时代那种地图肯定是军事管制级别的物品,但根据各种书籍来判断,这里的地形和亚洲大陆并不相同。相似的文明发展轨迹,但是完全不同的时空,这倒是让李昂感到非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