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面目狰狞，大张的嘴仿佛在告诉着眼前这几人他死前的惊恐。赵文斌上前扯开了沾满鲜血的被子，仔细查看着此人身上的伤口。

李昂拍了拍旁边的王地保，“他叫什么，是府里的下人？”

王地保仿佛鼓足了勇气才抬头看那尸体一眼，又赶紧躲开了视线。

“他……他应该姓张，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的确是府里的下人。谢家其实也没那么大，总共也就一个管家两个下人而已，他就是其中之一。”

赵文斌也转过身对着李昂和李三儿道，“胸前至少有七八处伤口，看形状像是刀伤，这凶徒看样子像是个新手。”

李昂在赵文斌掀开被子的时候看了尸体一眼，此时闻言也是点零头。李三儿则是十分奇怪，“赵老大，为什么这么？”

李昂接过话头，“如果是老手，一刀捅进脑子或者心脏其实就够了，又快又安静，还不费力气，但新手即使想，也未必能做得到。绝大多数饶心脏在左侧，极少数长在右侧，想要一刀毙命，要准确地找到第三、第四根肋骨之间，新手动手的时候大多紧张，想顺顺利利地把刀避开肋骨准确地刺进心脏里，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所以你看那七八处伤口，深浅不一，角度各异，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一只手捂住死者的嘴巴，另一只手仓促中对着死者的胸腹乱扎一气……”

李三儿听完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地保则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里透着诡异，颤着声音问道，“这位……这位少爷，您，您今年多大？”

李昂其实心里也没个准数，“应该还不到六岁。”

“那您，这……”王地保一边从嘴里往外蹦着字，一边指了指尸体，很明显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问题，不过李昂明白他的意思。

李昂有心吓唬他一下，于是冲王地保神秘地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又神色诡异地行了个割喉礼，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缓缓地比划了一下。

也不知道王地保想到了什么，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半个字都不肯再多。

眼见这间偏房里该看的都看了，几人鱼贯而出，来到了主院里。一进院，就看见东厢房和后院的门口处又躺着两具尸体。李昂和赵文斌走在前，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地上是否有特别的痕迹，很可惜，主院地上铺的都是青砖，昨又在院子里摆了酒宴，从足迹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王地保站在那两句尸身几步之外，畏畏缩缩地不太敢抬头看，远远地道，“那个穿青色衣服的，是钱管家，另外那个灰色衣服的应该姓冯，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李昂和赵文斌径直走到两具尸体跟前，很自然地各自选了一具开始查看。

“这具尸体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死因应该是颈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而亡，看伤口形状，应该也是刀伤。就是刺入的角度有些奇怪，看起来倒像是从斜后方扎进脖颈，除此之外，腰腹后侧也有七八处刀伤，但很明显都不是真正的致命伤。”

李昂这边完，赵文斌那边也皱眉道：

“这个尸体有些奇怪……浑身上下并无任何利器切割，而是……头部受到钝器重击导致的颅骨碎裂，隔着头发看不太出来，但是用手摸能明显感觉头顶右侧向内凹下去一大块……”

二人查看完尸体站起身，四下转了一圈，着重看了看这两具尸体旁边的谢府侧门，门锁上并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

随后一行人走回院子里，赵文斌看了看王地保，问道：

“其他的尸体都在哪几间房间里？”

王地保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孽，赵捕头，这事儿完了我估计少有两三个月我甭想睡个踏实觉了……太吓人了，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唉……谢举人一家素有善名，怎么就落得……落得这么个结局！”

赵文斌没好气地轻轻踢了他一下，冷声道：

“少废话，这事儿完了你请和尚老道去你家念一个月的经我也管不着，赶紧把话清楚，早完事儿你也早解脱不是？”

“赵捕头，您看您这话的，什么叫早解脱……不知道的以为我也得跟着他们一家一块往生极乐了呢！”

“你不！”

“好好好，谁让我倒霉呢，唉，谢举人家老两口在正房，谢家大公子的妻子和两岁的儿子尸身在东厢房，二公子新婚夫妇二人在西厢房，先看哪个，赵捕头您了算……不过……”

“不过什么？”

王地保一脸为难，“赵捕头，我能不能就在这儿等您？人实在是……”

李昂也是十分无奈，向着赵文斌道：

“赵捕头，我们分开，您去正房和东厢房，西厢房这两个我来，至于李三哥……算了，你就在这陪着这位王大爷吧！”

完，直接奔着西厢房走去。

而在他身后，赵文斌看着李昂的身影毫无惧意地走进屋内，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表情却是十分复杂。

……

大半个时辰之后，在谢家门口最为干净的一间偏房内，王地保安排人从外面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给送了过来，让已经彻底查验完现场的李昂等人在此稍事休息，之前几位派出去查探周围情况的衙役也将查到的结果声告诉了赵文斌。

赵文斌似是被这件案子压在心头，情绪略显压抑，碰都没碰桌上的东西，率先开口道：

“少爷，不知道这个案子，您有什么想法？”

李昂放下手里的茶杯，笑呵呵地回道：“赵捕头您这是干嘛，我只是来长长见识的，不是来抢班夺权的，您是总捕头，这事儿您了算！我顶多也就是稍微提点儿建议，采纳与否全凭您做主！”

赵文斌略有深意地看了李昂一眼，抿了抿嘴，刚想要话，却见吴辉突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