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震惊之余,也开始思考起来机阁是如何通过伤口来将前后相隔一个月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想了一会儿,李昂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如今随身携带的,依然是那把从张敬贤身上顺来的铜柄短匕,无论是月余之前偷袭左禅,还是昨日夜间袭杀董老大,都是用的它,伤口一致也不奇怪。更何况,这二人还都是伤在下体会阴之处,要么行凶之人习惯于专攻这下三路,要么就是身材矮,能够得着的要害就只有这一处。
伤口形状和位置这么明显的两个特征都能重合,也难怪机阁会往一起联想,还是自己太大意了。看来,这匕首怕是还得尽早换了为妙,就是不知道如高阳县这种地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匠人打造一下合手的装备。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李昂如之前一样,沿着书架落回地面,悄无声息地趴在窗边看了看院子的动静,见没人再注意这边,后徒书房靠墙一侧,推开后窗跳了出去,沿着来路一路心翼翼地向县衙方向摸了回去。
……
等李昂悄悄回到县衙中自己卧房的时候,林府这边的银子也基本清理了差不多。毕竟十几个壮年汉子一起动手,又都是为了他们所有人下半辈子的安稳生活,一个偷懒的都没有,几个时辰之内就用普通青砖把一整面包裹着银块的墙壁给替换了一遍。
当然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也仅仅是把砖差不多按照原位插了回去,中间的石灰可都没抹,估计稍微来一点儿大力撞击怕是整面墙都要塌下来,这卧房也彻底变成了危房,不过这些都不是林苍云和寒鸦寨众人所在意的。
此时他们所有人都聚在院子中心,聚精会神地看着中间两个计算和称重的同伴手忙脚乱地核算着银子的数量。
忙活了好一阵儿,两人满头大汗地走到林苍云身前,右手握拳捶胸行礼,低声道:
“林校,我们反复称量、核对了两遍,银子总计大概约三十三万两出头,或许有些出入,但整体上应该差不多。”
洪义惊呼道:“多少?才三十三万两?这缺口也差的太多了吧……”
林苍云摆摆手,沉声问道:
“去看看府里其他地方还剩多少现银,包括那些什么古玩字画珠宝玉器,都算上大概能价值多少?明日一早再出去找牙行问问,这座大宅子又价值几何?除了林家的耕地是留给我们这些人将来安家用的之外,其余的能卖的全都卖了,听懂了吗?”
那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应下,领命而去。
其他人纷纷上前将这十几口大箱子锁死,同时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苫布将正堆箱子完全盖住,随后三三两两地走到大院的各个角落中坐下,一边凝神警戒一边略作休息。
只有林苍云和洪义还站在场中,二人看着这一堆箱子,沉默良久。
还是洪义先行开口道:“林校,我记得寨子里应该还有些存银吧?”
林苍云摇摇头,“我估计,全寨上下银子都拿出来,包括所有人手里的,也顶多有个两三千两,这点儿钱平时我都觉得已经是巨款,可和面前这一堆比起来,此时竟然觉得如此微不足道。”
“两三千?怎么才这么少,之前不是还因为有几个寨子要联合进攻咱们,把它们伏击之后连根儿都给拔了吗?那几家的家当我记得可还是有不少的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能一样吗?如果这事儿早知道半个月,咱们也不会这么被动,那些银子我都让老章带队给被抢的各家百姓私下里还回去了,实在不知道还谁的那部分,也大多都拨给秦老买些伤员急需的药材了,哪里还有结余。”
洪义愣了愣,也是长叹一声,“唉,早知道应该先留在手里的,哪怕此间事了大家努力凑一凑再还也是好的呀!”
“你现在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又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要乱了方寸。你不要忘了,这么些年,林桑槐能用这般阴私手段存下这么多银子,他没少吃肉,有人跟着他屁股后面肯定也没少喝汤,如今咱们有难,也该他放放血了!”
洪义眼神瞬间一亮,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凌啸虎!”
林苍云冷笑着点点头,“不是他还能是谁?林桑槐虽然冷血多疑,但这么些年下来好歹也算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走私这么暴利的生意,如果不让凌啸虎也跟着喝汤,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掺和?你还真当他是这府上的其他下人不成?就算抛开这走私利润不谈,就他这些年经营那个黑心的赌场和私下里那些喝人血的放贷生意,是日进斗金也毫无为过。你自己,眼下我们有难,就让他这么袖手旁观地干看着,他心里能落忍吗?你得替别人想想,真要是让他内疚出什么毛病来,那咱们可多过意不去啊!”
洪义听着林苍云如此不要面皮的调侃,也是嘿嘿一笑,冲着院子外面的同伴打了几个手势,不多时,就有四人将凌啸虎团团围在中间,带到了林苍云的面前。
凌啸虎知道如今把自己喊来定然不会有好事儿,所以也摆出一份光棍的架势,还努力想撑着架子,撇着大嘴冷冷地看着林苍云。
“吧,我的大少爷,大晚上的不睡觉,把我折腾到这里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莫不是银子清点完毕,想要分我一份儿不成?”
听到这话,林苍云哈哈一笑,“凌师父笑了,现如今这般局面可是你一手促成,如果不是因为你跑上寒鸦寨还带着机阁的尾巴,我们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好叫你知道,这些银子已经全部清点完毕,且不距离机阁四十万两银子的要求尚有七八万两的缺口,就是跟那账本上记载的数目,也未必能完全对的上啊!不知凌师父可否帮我出出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