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片云离肖云锋更近了。
之前在山下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昏脑胀,如今靠近之后,反而没了那种感觉。
在他身后是数不清的名山大川。
面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一个又一个宗门大派,随便哪一个放在世俗里,皆是受人敬仰的存在。武客与其他人之间,就是高人一等。
但话又说回来,这些大派比起身前的气劲宗又少了几分庄严和气派,就连天空的云朵,都少了那么几块。
止如云站在一旁,看了眼天色。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一年一度的考核也算是结束了。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套流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参加。
可当她再看向身边的肖云锋时,脸的表情却连连变幻,显得十分古怪。
“师姐,这就是今年通过考核的人员吗?”一名先前不曾在考核中出现过的弟子向她询问道。
止如云回头望了望,确定没有师兄师姐们再护送其他人来,而诺大的宗门前只有三个人的身影,心里不得不再次承认:是的,已经结束了!
她回过头来,正巧对肖云锋的目光。
想到对方实力超过自己如此之多,却要屈为自己师弟,气势弱弱的尴尬一笑。
转头对那负责接应的弟子说道:“至此也不见众位师兄师姐,想必这次考核应该是结束了。武师弟,现在我将肖师弟交给你,由你带他去安排住宿,明日带他领了衣物和银两后,记得不要错过正午时分的入门典礼。”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算作是对彼此的辛苦表示一种敬意。
肖云锋也对着止如云行了一礼,毕竟这位师姐不仅一路护送着他,还亲自陪同到考核结束直至完成交接,真是又负责又好看。
心地也十分善良。
真是辛苦,真是辛苦了!
止如云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去。
他们一个背影正气、稳重,一个背影自然、轻浮,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可当他们站在一起时,又显得很搭配,似乎两人之间有着某种不明的羁绊,生来注定。
“是巧合吗?”止如云有些多愁伤感的嘀咕了一声。
良久后,直到二人登入宗门内部,走出自己的视线。
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开了。
……
这位师兄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
“恭喜你通过考核!我叫武祝,以后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武祝笑道:“说来还真是奇怪,今年竟然只有你一人通过了考核。去年我来参加的时候,可是拼了命才成为第二十人呢!不过在我之前,气劲宗可是每年都会招收百人,那场面不知要壮观多少倍!”
他的心情好像不错,一路为肖云锋解答各种疑问,讲到兴头时还会为他介绍一些宗门内的趣事。
比如哪个长老的功法比较特殊,哪个长老的脾气比较古怪,哪个地方是男女有别,哪些角落的风景值得一看。
肖云锋颔首附和,时不时的也会大笑两声,这武师兄性格极好,让他感到很亲切。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最终只有自己一人通过考核。
虽然他对那群人施法发了难,但他也有手下留情。
不过是凭借着先一步练成内功进行境界压制而已,只能说是小小地惩戒一番。
按理说那些人再不济,路慢点、辛苦点也能赶在日落前登到山顶,毕竟武神山是一路直达,时间方面也十分充裕。
他到达山顶后又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止考核。
可偏偏最终的考核结果就是:只有一人通过。
想必在他离开之后,那些人又出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吧。
踏入宗门,一路随处可见互相演练武艺的气劲宗弟子。
他们三两成群,各自有着固定的队伍,彼此间互不干预,有序且认真的练习着。
让肖云锋没想到的是。
这个性格不错的师兄,还有着极好的人缘。
一些正在休息的气劲宗弟子见了他,都要招呼一声武师弟,顺带着还要打听一下身后的这位小公子,也就是肖云锋本人了。
肖云锋听武祝说,像眼前这样的演武场,整个宗门内有着不下十块。
眼前的这一块里,大多是有着五年以资历的弟子,他们既在这里习武钻研,也在这里担任着看守宗门的任务。
而他自己只是二年弟子,这一点两人刚见面时就已经说过。
连着越过两片演武场,武祝带着肖云锋来到他今后要住的地方。
精致秀气的小竹屋,十米见方的农家小院,两块翻过的土地里种着几种青菜,还有十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正在里面叽叽唧唧的叫个不停。
武祝拉开房门,热情道:“咱们气劲宗的宿舍有着好几种风格,这边是竹屋,那边还有木屋、石屋,最里面的位置还有几间大宅,那是给宗门里需要闭关修炼的弟子们使用的,你进来瞧瞧。”
肖云锋四处打量了一番,问道:“这间竹屋似乎还有人在住?”
“你不喜欢?”
肖云锋连忙解释道:“喜欢,当然喜欢。这院子里生气十足,平日里不知有多少乐趣在里面,我怎会不喜欢。只是怕冒然住进去打扰到了人家的生活。”
武祝哈哈一笑,随手端起一旁的木碗,给地的小鸡仔们撒了点吃食。
“不用担心了,这间现在是我的宿舍,里面也只住了我一人,你若是喜欢便跟我住在一起,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安排一间也行。
原本是应该给你单独安排住宿的,不过你作为刚步入宗门的弟子,不能独居一间,要安排也只能把你与往届的师兄们安排到一起。到时候换做他们那里,一间院子里就不止一两个人哩。”
“我这也是特殊情况,才独自居住了一间屋子……你看?”
无论是竹屋还是其他屋子,面积都是差不多。
是两人住,还是一群人住。
肖云锋虽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不怕跟别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人少总是比人多要舒适一些。
况且这位武师兄为人谦和,十分热情,应该很好相处。
当下也不矫情,客气道:“全凭武师兄安排,今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有劳武师兄多多关照啦!”
是夜,肖云锋跟着武祝与附近的师兄们打过招呼,便早早地回房休息。
他掏出父亲为他写的引荐信。
那信封薄薄地,里面大约只含有一张信纸。
也是,父亲这种寡言少语的性格又能写多少字呢?
他平时说起话来都是在模仿母亲的口气,甚至有些时候还会重复一样的话语。
他应该是想着与人好好相处的,至少母亲走后这几年,他也能对外人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次见到白素生时他就小小摆弄了一套,不过面对常年应付各种场合的带刀官客,父亲说话的能力还是弱了一点。
对方把话说的正气一些、大度一些,再随口夸两句,他就不知要怎么回答了。
若是母亲还在的话,那白素生铁定捞不到半点好处,不但如此临走还要重重的赔个不是才行。
以往白素生来拜见时,就是这样。
肖云锋将信封收好,将它叠在衣物里面。
如果气劲宗不是个值得一呆的地方,这封信就没必要拿出来;如果气劲宗是个值得依托的地方,这封信可能也用不到。
他又想起孤苦伶仃的尚术,不知那个自称喝凉水都会长胖的家伙现在在做些什么。
还有冯黑子,不知他有没有如愿以偿的拜在白素生门下,王虎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吴老头的丧事办的风不风光,尚术在茶馆需不需要人帮忙……
父亲如今孤独一人,又会怎样……
想着想着,便垂下了眼。
这些日子他累的不轻,即便是换了新的环境,也很快进入梦乡。
竹屋外。
武祝坐在院中,望着天的星星独自发呆。
今年气劲宗的招生,通过考核的只有肖云锋一人,这种结果对他来说有着一种错觉。
身旁,幼小的鸡仔们互相拥挤着聚集成一团,它们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个个睡地十分安详。
有一只睡在边缘的,忽然翻身掉了队,它半睡半醒间怎么也找不到同伴,焦急的叽叽乱叫。
武祝快速走到它身旁,小心将它捧在掌心轻轻抚摸,口中唱起不知名的山谣,重新引它进入梦乡。
待他将手中的小鸡放在地,那些原本熟睡的小鸡仔忽然有默契的将它包围,与它紧紧依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