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祝盯着院子里的一排排武器、礼品,坐在小板凳托腮发呆,连肖云锋什么时候回到的院内也全然不知。
肖云锋轻声道:“武师兄,想什么呢?”
武祝回过神来,见师兄师姐们都走了,天也高高的挂着月亮,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坐了许久。
他叹了口气:“我在想,肖师弟跟了丰长老,还能不能学到我们宗主的二十三式叠浪掌。”
肖云锋不止一次听武祝提起这个名字,知道它是气劲宗内最顶级的一门武学。遂搬了个小板凳往他身旁一坐,手锤捏着肌肉放松身心,听他长长道来……
气劲宗地位高于其他大派,气劲宗宗主万横被评为平元城第一人。
这其中的功劳,多要归功于气劲宗的顶级武学:二十三式叠浪掌。
二十三式叠浪掌,有着二十三个基本套路,其不仅威力能够相叠,套路之间也能任意搭配,千变万化。
无论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只凭一张手就能见招拆招,见谁打谁!练到大成后能掌劈铁皮、指碎山石!
比起在民间广为流传的铁砂掌、大金刚掌等拳掌功法,威力强过数倍。
当然,不是真的直接用手劈铁,用手指戳石头,二十三式叠浪掌中还包括一些内力的运用和各种技巧。
这也是二十三式叠浪掌的独特之处,它虽是一套外功功法,却能与内功功法相辅相成。
这一点和肖云锋所掌握的波纹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武祝的宗门资历不够五年,宗门贡献也远远不够,至今无法获得学习权限。只在去年的除夕夜,远远地见万宗主施展过几招。
肖云锋见他越说越沉闷,嘴一直说着可惜,不停唉声叹气。
身子向后一仰,倒立在地,随意道:“学不到就学不到吧,你不是见到丰长老能跟万宗主打了个不相下?想必他的功法也是极其了得,若能传授我一两招,也足以让我行走江湖了。”
话是这么说,肖云锋心里对这两人却是不太在意。
丰长老也好,万宗主也好,这些人在师兄师姐们眼中再厉害,也比不那些拜访他父亲、母亲的江湖豪客。他们最低都是出尘期的强者,其中‘二品境——破罡’的顶阶武客,比例占到半数。
平元城看似地域广大,山头众多,大大小小的门派、帮会加一起有百个,但它再怎么繁华也只是无垠国众多城池中的一个。
用他母亲的话说就是,「天下之小,一山一河,天下之大,一山一河」
这些人是厉害,本领不低又能一声令下号召数百千众,但距离真正的一方霸主还是有不少差距。
就像今天刚成为他师傅的丰长老,尽管他的事迹再夸张,众位长老、护法再忌讳他,这也避不过他实力是初入出尘境的事实。
这样的实力看似很高,实际比起白素生都要弱许多。
所以说,丰末年也好,万横也好,肖云锋只会在当下觉得他们挺厉害。
那是因为他年龄还小,功夫还不够火候,比起对方确实差距很大。
但是佩服、羡慕之类的,他不会。
他自己身的功法哪一个不是等!
他熟悉的那些江湖豪客又哪一个不比这两人!
尽管人家拜访的是他的父亲、母亲,但总归自己的眼界跟着变得更广了……
武祝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苦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说起话来好没底气。
继续寒暄几句便欲回屋歇息,没有再说什么。
肖云锋倒立着身子,自下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武祝的心思不在这里,那一股悲伤的感觉,比夜风还要凉。
“肖师弟!”
“嗯?”
肖云锋手撑着地,勾着脑袋看阶的人。
“谢谢你,叫我师兄。”
……
第二天,日出之前。
肖云锋如约来到了丰末年的宅院。
此时的大门已经打开,丰末年一改之前的醉汉模样,身着一身锦衣道袍,束发为鬓,盘坐在小亭正中。
已是运功多时。
他身散发出一股股浑厚内力,多个属性层次分明、形成实质,气势逼人。
肖云锋没想到丰长老修的也是多属性功法。
至于为什么是多属性而不是完整的五属性,那是因为肖云锋只在他身看到了水、土、火三种属性。
一层薄薄的水属性覆盖在丰末年体表,其温度很低,将丰末年的长眉冻结了霜;在那外面是一团如灰尘般浑浊的土属性雾状颗粒,它们悬浮着,将丰末年的身躯隐隐约约的遮掩起来,犹如一层衣甲;火属性的火热内力在身体最外围盛放,极高的温度将丰末年身边的空气灼的变了形,使人的身影不断扭曲。
水、土、火三种属性之后,久久都没再出现第四个属性。
肖云锋不解。
这三种属性之间并不是很有关联,除了土水相克,水火相克外,对功法的修炼没有一点儿好处。
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静立在一旁,等着丰长老调息结束。
没过多久。
丰末年竟以喷出一口鲜血为代价,强行收工。
他身积存的内力骤然爆开,掀出一股冷暖交替的热浪,连眼前的小亭子都被震的抖了一抖,竹叶纷飞。
“酒!喂我!”
肖云锋看到不远处的酒壶,慌忙拿来给他灌。
掀开瓶塞的同时,闻到的是一股刻在记忆深处的熟悉味道。
丰末年一连咕噜咕噜几口后,突然把肖云锋一推,夺走酒壶。
一脸心疼道:“暴殄天物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酒?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百珍花蜜酒’,你竟然一下倒了我一周的量!”
百珍花蜜酒以药效强、产量低、价格高昂闻名。
是一种采用了百种珍贵药材,既耗时又耗力的稀有药酒。
丰末年平时都只是一小盅一小盅的喝,只有在运功出了岔时才会拿出一壶用来救急用。
这次也是因为知道肖云锋在看自己运功的原因,所以想展现出更多让他看清楚,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肖云锋撇撇嘴,心道:“我当然知道是百珍花蜜酒,我小时候常常用它泡澡,跟它是老相识呢!”
不过肖云锋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丰末年,好似与身前这个人毫不相识。
丰末年见他不吭声,心里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一个小孩子,哪里认的这种东西,再说了是自己让他灌酒的,若是换做别人可能还要手忙脚乱出点差错……
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一想到自己还有求与他,遂清了清嗓子,换副腔调。
“算了,一些身外之物。”
肖云锋心里冷笑:“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不要脸。”
“我之前运功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
丰末年放低了姿态,毕竟自己是有求于人,眼下还是正事为重。
“……”
“……”
肖云锋闭口不言。
他昨夜临睡前,恍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差距很大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偏要施好于另一人,那他不是要害他,就是有求于他。”
肖云锋自认丰长老应该是没理由害他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