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
嬴政看着王翦,出声喊道。
“老臣在。”
王翦心中有些莫名,老老实实回答道。
“朕将元曼下嫁于你,并不只是因为你立下盖世奇功。这江山是赢氏的,但也有你王氏的功劳,朕其实想要告诉你的是,赢氏与王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这天下还是赢氏的,那你们王氏就是皇亲国戚,就是大秦帝国的功勋世家。有朝一日朕若归天,那后继之君,念及血脉之情,也能保你王氏后人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朕不是寡情薄义之人,王氏为大秦所付出的,朕皆看在眼中。”
嬴政站了起来,走到大堂门口,望着天空的骄阳,负手而立。
王翦怔怔的看着陛下的背影,感觉鼻子一酸,忍不住老泪纵横道:“老臣知罪,是老臣以小人之心度陛下仁爱之腹,老臣对不起陛下啊!”
“你下去吧!朕要与元曼聊聊家常。”
嬴政收回目光,然后从新走回了大堂,坐下之后,对着王翦道。
“老臣,告退。”
王翦立刻拱手一拜,然后缓缓离开了。
未过多久,华阳公主赢元曼走了进来。
父女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脸上露出难得的温馨笑意,开口道:“这些年还好吗?”
“回父皇,儿臣这十年来,一切安好。”
赢元曼擦去眼角泪花,展眉一笑道。
“坐下说。”
嬴政的脑海那些尘封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看着女儿,声音轻柔道。
这一刻,他不再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君王,而是一个父女分别多年,久别重逢的慈父。
“谢父皇。”
赢元曼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态度,而荒废礼制,循规蹈矩一拜,然后坐在了嬴政的对面。
看着女儿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嬴政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称孤道寡,享受至高无上的权荣,同样也要承受世间的无尽孤独。
女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整日围绕自己撒娇的幼娥了。
“这些年苦了你了,父皇对不起你。”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愧疚,看着赢元曼,神色有些落寞道。
短短一句话,却充满了千言万语!
赢元曼顿时失声抽泣起来,当年的彷徨,无助,怨恨,不解,统统宣泄而出……
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
迎客居是中阳里这个小集市上唯一的酒家,老板是一对表姐妹。
两人的丈夫皆死在了战场上,两表姐妹相依为命,合伙开了一家小酒肆为生。
随着新政的实施,这里的百姓小日子也开始渐渐改善,她们经营的酒肆也是一日比一日好。
刘季任职泗水亭长也好些年了,平日里不喜农活,办完公事之后,这家酒肆就是刘季最喜欢来的地方。
四十岁的人了,直到前两年,他方成婚,今年得子刘盈。
自从娶了吕氏之后,有吕家鼎力相助,刘季这一年多来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做了近好些年的亭长,在这短短一年时间内,他如今已经成为了沛县,县尉,与县丞同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县尉并无掌兵之权,只是负责沛县治安,捕盗事宜。
不过刘邦也算是很满意了,也许有生之年他还可以努力拼搏一把,做到郡尉还是很有希望的。
今日是他的儿子刘盈一岁诞辰,在中阳里这唯一的酒肆,刘季大摆宴席。
无论是四邻亲友,还是沛县一众大小官吏皆道场恭贺。
就在众人酒足饭饱,准备散席的时候。
一阵阵马蹄声在酒肆外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让所有人的酒意都清醒几分。
很快众人就来到酒肆门口,见大约上千名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兵,威风凛凛的包围了整个酒肆。
众人全部都脸色剧变,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肝胆俱裂。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军队哪里来的?
似乎并不是沛县的城防军,毕竟他们这些人中很多都是沛县的官吏,城防军的盔甲兵器绝对没有这么好。
而且城防军的不少军官也在这里,自然不会是城防军。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惴惴不安时,一名将官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众人,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谁是刘季?”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将官的声音刚落下,众人的目光便刷刷的全都望向了刘季。
这家伙犯事了?
到底犯了什么事?
值得动用这么大阵仗?
刘季脸色一变,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吟吟的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道:“在下便是沛县县尉刘季,不知阁下找刘某有何赐教?”
“很好,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将官看了一眼刘季,点了点头,语气不容拒绝道。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不知刘某犯了何罪?要去哪里?你们又是何人?”
刘季露出迟疑之色,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家伙的跟脚,就这样贸然去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天啊!
自己的好日子可刚开始,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平日里除了有点举止放荡,赊点酒吃,似乎并未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我是卫军千夫长赵旭,奉命带你去咸阳。”
将官看了一眼刘季,实在看不出来刘季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是谁下的命令,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千夫长能够知晓的了。
刘季脸色有些难看,看这架势,莫非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咸阳什么大人物?
否则这卫军可是戍卫皇城的禁军啊!
一般人还真调不动他们,只是到底是谁?
刘季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只能疑问道:“不知奉哪位大人之命?”
“这不是你该问的。”
赵旭挥了挥手,顿时几名黑甲骑兵翻身下马,朝着刘季走了过去。
刘季看这架势,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啦!
哪怕心中一万个不愿,可眼下他根本就身不由己。
不等几名骑兵动手,刘季就乖乖跟着这些人走了,骑上一匹骏马,很快这支精锐骑兵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众人看着骑兵远去的身影,一个个不由忧心忡忡。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只怕刘季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