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带着朱雄、何大勇以及那个监牢头目直抵牢房的最里面后,便见一间宽大的单独牢房内,一名蓄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桌案后在低头看书。
这男子自然便是苏云秀的父亲苏远,这间牢房内也不像别的牢房里只有一席茅草铺地那么简单。不但床铺齐全,里面还有书桌与纸墨笔砚等文房四宝,书上也堆放着不少书策。这些都是在前身的勾陈特意吩咐照顾下,为苏远置办的。不然的话,苏远在监牢里的待遇,可比其他人好不到哪儿去。
苏远刚被关进来时,自然是情绪十分激动,恨不能出去跟朱雄拼了老命,或是整日郁郁难安。但被安了这么久后,心态却也是渐渐平和下来。再加上有前身的不时探望安抚,却也是有点儿认命地“既来之,则安之”了。每日除了担心妻女之外,也只能是靠读书打发时间,也希望寄托于书中,暂时忘却身外之事。否则的话,他真是担心自己可能支撑不下去。
所以对于前身勾陈对他的这些照顾,他却也是发自内真的真心感激,觉着此人果然是我辈读书人,懂得尊敬他。在这寨被迫从贼,逼为军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着莫大苦衷。何况在这山贼寨中,他又是阶下之囚,他又还能与何人交谈建交。所以尽管前身是有点刻意结交,且是趁虚而入,这位苏御史也不计较其他,倒也是真心与勾陈交好。对于勾陈的学问,他也是真心欣赏与看重。
“元山先生,学生来了!”
勾陈进来见到苏远后,立即站在牢门前向里面的苏远深深行礼。这个“元山先生”,却是苏远自取的别号。本来前身的勾陈,一开始是称呼苏远为“苏御史”、“苏大人”的。但后来苏远认为自己已被罢官,且如今已是山贼的阶下囚,却是当不起这些称呼,便让勾陈改口称他的这个别号。
“哦,子述,你来了!”
里面的苏远闻言后,立即抬头瞧来,向勾陈笑道。这个“子述”,却是前身勾陈的表字。这世界的读书人,也像华夏古代一样,除了姓名外,基本都有字。姓名是父母长辈所取,字则多为自取,也有长辈所赐的。比起姓名,却是多了些自由度。“勾子述”这个名字,勾陈倒也觉着不错。
比如他之前下山时为自己捏造的假身份姓名,便是取作叫“陈子述”。只不过这个假名字,他之前却是也没多少机会用到,基本上只需要提一下自己姓“陈”,就能够糊弄过去了,也少有人更进一步问他名字的。
“近日寨中事情较多,却是许久没来看望先生了,还望先生莫怪!”苏陈闻言后,又立即回道。说罢,便命旁边跟着的那监牢头目道:“开门!”
“是。”那监牢头目闻言,立即点头答应,解下腰间的一串钥匙,找到苏远这间的,打开了牢门。
前身的勾陈也是经常让其打开牢门,进去里面跟苏远长谈。所以对这监牢头目来说,对此早已是习以往常。这次又再听闻这个命令,也是如同往常一般,没做任何犹豫地就答应后打开了牢门。
“行了,你去吧!”等打开牢门后,勾陈向那监牢头目摆了下手,便打发其离去。
他身后跟着的朱雄与何大勇两个,则是在他暗中意念的命令下,默默无声地站到了牢门两侧把守。
接着走进牢房后,勾陈看着苏远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近日寨中发生的事情,先生可有听闻?”
苏远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点头道:“有听闻了一二,听说那贼首朱雄、姜成一干人等都已授首,不知此事可属实?”
他在牢中虽然消息闭寨,但因为有勾陈的关系,对于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监牢里的牢头与狱卒却也不会特地瞒他。凡是他问起的,只要他们能说的,一般也都会坦言相靠。所以对于目前黑风寨内所发生的事,苏远在牢中却也是有听说了一些。只不过牢头与狱卒得来的消息也是听说,所以具体的也说不清楚。能够确定的,就是朱雄与姜成等原本的几位寨主都已死了,现在是由少寨主朱刚继位。
至于朱雄等人为何会死,他们倒也听说了是二寨主姜成叛乱,设计密谋杀死的朱雄,然后姜成与其勾结的那个赵四海又都被朱刚与勾陈所杀。但他们也就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等就说不清楚了。苏远也是因为听他们说不出细节,所以对这些事还有几分存疑,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又该不该相信。他当然也希望是真的,那个贼首朱雄已死,这样至少他夫人会先得解脱了。
“这些事全都属实。”勾陈闻言,立即向苏远点头承认道。
“真的?”苏远激动之下,忍不住立即站了起来。
“先生别激动,且听我跟你细细分说。”勾陈见状,伸手扶着苏远又坐下,然后他也跟着坐下后,便把从姜成叛乱之事讲起,到天马寨的威胁等,一一都跟苏远如实说了。
苏远在听勾陈讲述的过程中,倒也是不时插口问上两句,勾陈也都会详细解释。
等听完之后,苏远不禁长叹一声,感叹地道:“子述果然有大才,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挽贼寨于水火,扶大厦之将顷。若能科考得中,入朝为官,实是我大魏之福!”
但说罢后,想起他们现在各自的处境,却是又不禁跟着无奈地一叹。虽然眼下勾陈在这黑风寨内的权力更大,但仍有朱刚为寨主,勾陈要想逃下山去重新进京赶考,却也非是易事。
不过他叹过后,还是不由立即心中一动地道:“子述难道没想过”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门口站着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鬼脸护卫,立即拿眼示意勾陈。
勾陈见状,自是会意,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不必顾虑,这二人是我亲信,有何话都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