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赵桓笑着将三弟卖酒一事说了出来,“三弟那日和官家讨论的竟然是建坛退雨,笑死孤了,害得咱们白担心一场。”
朱琏一愣,心忖好你个赵楷,被自己挡出门外还不死心,竟然跑去找太子售酒,还乱讲一气,分明是要给自己颜色看啊!
她可不认为三弟是信道之人,看他向后宫送的那些衣饰,环肥燕瘦,五颜六色,那是修道之人能想出来的吗?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那日在足球场上,703阵型里面可是蕴藏着兵法之道。
别以为自己看不出来,欺负自己是女流吗?
不过听说了赵楷卖酒那段,朱琏又觉得郓王此举不太像是指鹿为马,看来自己是冤枉他了。
不过朱琏心中仍然气鼓鼓,三弟这是打自己的脸呢,哼,走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她知道赵桓不会想得过于深远,自己说得太多,有离间皇室兄弟之嫌,一旦被人诟病反为不美,干脆将话咽进肚子里,心想自己和三弟可算是杠上了。
“爱妃,你是没见楷哥儿那副模样,一身市侩之气,哪里有半点皇子风采,以孤看来,除了足球,他还醉心于赌博之事,最近又迷上了修道,实在是不堪大用,真是可惜了这副状元名头啊!”
朱琏默默无语,总觉得赵楷此时正在嘲笑自己。
“太子殿下,郓王有东西送来。”
“喔,除了酒票,他还有什么好玩意?”
见到内侍手中漂亮的衣物,再看赵桓脸上满意的神情,朱琏心中憋屈的历害,将小粉拳狠狠捏紧。
“三弟这是向自己示威嘛!”
杏眼中射出一丝凌厉,朱琏屏退内侍,轻声说道。
“那位林灵素,找个机会将他赶走为好,不然有他时时惑乱官家,只恐蔡京等人更加肆无忌惮。”
赵桓对林灵素也没有半分好感,认同的点了点头,“不知爱妃有无妙计?”
“依妾身看来,咱们不妨这样……”
……
雨一直下。
一连数天大雨,浇得京师人人叫苦,繁华消失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御街上,不时有几个小黑点疾步而行。
水务应急司中赵楷一身白袍,双眼有些泛红,正在京城地图上不停用笔描画着什么。
从第四天开始,他便将一切活动暂停,坐镇水务应急司,再也不曾回过旁边的郓王府。
这样的暴雨,他从来没见过,谁知道蝴蝶的翅膀这次会扇到那里,还是小心为上。
秦桧、刘琦也俯身在地图之上,不时窃窃私语一番,神情较为轻松。
大雨如注,四河水位全线上涨,黄河更是巨龙咆哮,看上去声势甚是骇人,不过由于应急司早做了准备,物质器材由各商家通力合作,堆积如山,将几条大坝牢牢守住。
洪峰一浪接一浪,但四河各处大坝并无警讯传来,应急司终于舒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根据计算,几条运河的水位已经超过东京城一部份地区,一旦堤坝失守,洪水会将这些地方变成一片泽国。
唐恪一日两报,京城外围,特别是黄河防线受到广大民众的严防死守,并无大的汛情,赵楷将杨志调到了唐恪处协守,这算是戴罪立功,有唐恪这位未来的户部侍郎为其说话,以后提拔出来也轻松一些。
南薰门是京师的正南门,沿着御街便能直达内城的朱雀门,这里是京师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地势最低的危险之处。
沿着南薰门向北,沿途有武学、太学、国子监等重要机构,惠民河成了悬在头上的利剑,汴河因为上游有黄河,也是应急司重点保障的河流,现在看来汴河无忧,反而是惠民河水势上涨很猛。
几位应急司的首脑经过商议,决心将重心从汴河转到惠民河。
“会之,信叔,本王欲调关胜一个指挥的乡兵前往南薰门协防,你们意下如何?”
秦桧见郓王事事与自己商量,将自己当成了心腹幕僚,每日里红光满面,虽然这几日劳累非凡,依旧是神彩奕奕,闻言点头道。
“殿下,这个办法好,现在的重点就是保证惠民河不决堤,这雨下了这么多天,依旧例,应该差不多了。”
“太史局丞那里,有什么说法?”赵楷头也不抬的问道。
宋初沿唐制,管理天文的机构称“司天台”,太宗端拱元年改名“司天监”,元丰改制,改称“太史局”。
现在的太史局裁掉太史令、太史正两职,以太史局丞为最高长官。
刘琦回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雨势还将继续多久。”
“这些人做什么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赵楷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站直了身子。
“咱们各自再去巡视,为山九仞,可不要功亏一篑。”
赵直一路小跑进签押房,脸上带着喜色,“王爷,各商家组织的各种慰问品已经发放到了每一处堤坝上,大家斗志昂扬,纷纷向王爷表了决心,一定挡住水龙的肆虐。
房中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秦桧微躬小腰,笑道:“郓王激励士气的方法果然有用,看来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
汴河经京城东面雷渎村时拐了一个弯,为防止大水从这里溢出,其附近繁密的水道成为了泄洪的最佳渠道,也是抗击水灾的重要战场。
雷渎村防洪堤坝是一条高出水面不到一米、长约三百米的土石堤坝。从淳化二年到政和元年,黄河共发生水患二十次,这道堤坝巍然不动。
堤坝上大雨倾盆,数百名人员在里正、户长的带领下忙着铲土、装包,源源不断地把土石运送到堤坝上,堆高堤坝。
蒋涛刚卸下一包土石,见邻居李轶深一脚浅一脚在水中挣扎,看来体力已经耗尽,他连忙抢上前去,从他背上将土石接了过来。
“老李,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李轶抹了抹满脸的雨水,“这贼老天,好似破了一个洞,这雨没完没了。”
蒋涛笑了,“这值什么?在俺看来,这次的洪水,比往年可是小了不少,没准明天就停了,水患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