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是不是也有诗圣这样的理想呢?”张璇看着赵楷翻了一个身,身子蜷缩了起来,像是害怕着什么。
“他怎么了呢??
张璇很是奇怪,老师在自己眼中是无所不能的,虽然才将自己收进门内几天,无论是数学还是几何知识,都让张璇如拔云雾而见青天,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对这些知识,她如饥似渴的学习,恨不能变出一双小手,伸进老师的脑海中,不停的摘啊摘啊……
正在出神时侯,就听得赵楷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四肢有些轻轻地抖动。
老师真是在害怕呢,张璇坐在床边,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上,慢慢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宛如白玉雕塑的细劲面容,浮现出愁苦之色。
“老师,老师,你怎么啦?”
张璇看着老师这样,心一下就痛了起来,像是被一条绳索狠狠吊在空中,钻心的痛。
她小手努力向前伸了几次,终于轻轻握住了老师的手。
“这样,能不能给他一分宽慰,让他心里平静些呢?”
张璇刚冒出这个念头,不提防赵楷突然从榻上一跃而起,两手一张,将自己抱了个严严实实。
她愣住,俏脸血红,像要渗出肌肤。
……
赵楷作了一个梦,自己独立去送鸡毛信,好容易避开了鬼子的搜捕,又被一群野狼盯上,正在奔逃间,野狼突然又变成了鬼子,将自己围了起来。
跑啊跑啊,前面一座大山,可是后面还在追。
在山上左绕右转,最后来到一处悬崖。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赵楷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纵身一跃。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死死抱着一团柔软,心灵上还是一股股的难受,只能将双手越抱越紧。
山高好似无穷无尽,赵楷死死咬着嘴唇,不愿在鬼子面前显出一丝懦弱,但受不住时间的煎熬,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终于他落在了地上,只是向前翻滚了几圈,顺势泄下了力道,竟然是毫发无伤。
张目一望,四周再没有鬼子,自己总算是逃出生天。
能在鬼子的三盒子、大盖下从容突围,赵楷忍不住狂笑起来。
“小鬼子,你咬我啊!”
场景突然转换到另一处,自己和当年暗恋的同桌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好似在庆祝死里逃生,又像是在互祝新年快乐。
“嗯。”一记好听的女声,让赵楷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眼睛,黑得如宝石一样,目光有些闪躲,却又带着一份勇敢。
“什么情况。”
赵楷这几日累得不轻,一时间还没能元神归位,只觉得手感不错,忍不住又紧了一紧。
黑色宝石中充斥着更大的惊慌,张璇见老师醒来双手还这么不老实,只道他是有意为之,本来还有些顺从的身子立即绷紧,然后飞也似的离开床边,不敢回头,只是轻跺了一下,便飞出了房间,将房门带出一声大响。
响声将赵楷完全叫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这是一张雕琢的古色生香的黄花梨木大床,旁边则是深红色的各式书架,对面还有一小巧梳妆台,分明是一女子的闺房。
“那背影……有些熟悉……张璇?自己亲传的女弟子,这关系有些乱啊!”
不过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守住雷渎村大坝之后,抗洪抢灾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赵楷体力耗尽,连路也走不动了。
看着大雨依旧,赵楷将牙一咬,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再沉几船石头,确保万无一失。
债多不愁,沉一块石头和一百块,区别并不大。
刘錡和秦桧已经跟着郓王干下如此疯狂之事,心脏也大了很多,双双不再劝说,各自准备开始行动。
不过那位献出沉石之计的泥猴当场又吐出一句话来,将几人震得不轻。
“这雨,最迟不过明日正午,就会停了。”
“你是何人?”赵楷连声问道。
“学生向然,曾经在太史局呆过。”
向然看着郓王殿下,心中有些紧张,他在太史局几年,不善迎逢,只知埋头做事,从未见过高官,更别说皇子。
赵楷认真的看着向然,虽然满身稀泥,在他眼中却是颗蒙尘明珠。
如果他观测天象如此历害,行军打仗将会有大用。
心神一松,赵楷相信向然之言,这和史书上的记载基本吻合,他撤了沉石命令,让秦桧放下手中事务,将向然送至王府好生款待,又详细交待完后续事宜,一头栽倒在椅中,睡死过去。
“怎么就到了这里呢?”
他伸了一个懒腰,回味着刚才那个奇特之梦。
一般的梦醒来后自然忘掉,便这个梦却那么深刻的铭记在心。
一丝香气若有若无的飘进鼻孔。
真香!
好香。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清丽的少女梳着双丫髻,端着一只药碗,先是羞涩一笑,轻轻进入房中,熟稔地用汤匙揽动药剂。
“殿下,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本王没病,已经大好了!”
赵楷已经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张姑娘的什么人?”
“回殿下,那是我家小姐。”这位丫鬟胆子不小,见到王爷并未慌乱。
“殿下,你已经睡到巳时啦。”
这么久!
赵楷一个骨碌翻身而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小娘子,这里离新宋门有多远。”
小丫鬟接着说道:“殿下,这里是小姐的独院,离东门并不远呢。”
赵楷看了看天色,松了一口气。
“殿下,吃药了。”小丫鬟一声音清脆好听,带着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她把药放在桌上,先端过一碗来,坐在床头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了赵楷的嘴边。
“本王……需要吃药?”
赵楷摸了摸额头,虽然在冷水中浸泡了不短的时间,又在大雨中打拼了一夜,但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这副身子骨经过这个月的锻炼,还算壮实。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张开嘴,将汤药喝了下去。
“殿下,这是李记药坊配制的一齐汤药,劳累过度服了此药,会好的很快呢,这可是小姐亲手煎的药,光生火就搞了许久,烟尘四起,大家当时都认为伙房着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