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此刻认为自己以前真是太高看自家三弟了。
一听找到郓王,赵佶连声喊道:“让赵楷滚进来!”
亲从官面色黑了下来,期期艾艾说道:“郓王不在这里?”
一听郓王竟然拒捕,无视金牌号令,赵佶大怒,狠狠一拍龙椅,吓得满朝皆静,再无一丝声音。
“臣有奏!”
声音虽不大,却如同惊雷,此时竟然有人上奏,众人都好奇的循声望去,就连赵桓也结束了木头人的状态,转过头来。
赵佶见是李纲,心中更怒,这人所写的奏章大都是规劝之词,自己一句也不想听。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无法堵住此人这张大嘴,只好悻悻一挥龙袍。
“讲!”
李纲出列说道:“郓王平日里的作为虽然荒唐,但这次水患处理却十分妥当,各处皆无汛情,不知官家为何发雷霆之怒?”
真是明知故问,赵佶心中对李纲恨得是直咬牙,但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难不成为了花石纲?在紫宸殿上当着百官,这话不能说出口啊!
“圣人云‘天降灾祸,是为考验天子的功德,现有郓王防汛十分得力,这是天子英明的表现啊!水属阴,咱们大宋渡此阴劫,阳气回升,自然风调雨顺,海内臣服,微臣为官家贺,为何还要捉拿赵楷呢?”
“这……”
赵佶气得面皮紫涨,挥手让李纲入列,扫了扫王黼,希望他能出列驳斥李纲,王黼巴不得看蔡京的笑话,哪肯为其说话,只是轻咳两声,双眼直视前方。
却见太子出列说道:“郓王初衷自然是好的,但凡事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他却选用了最差的一种,杀人沉石,暴殄天物,官家招他,不过是训斥一番,让其用心办差,不料他却拒捕,这样无法无天,置圣人于何地,置官家于何地?”
“太子殿下说的在理。”
“郓王太过任性,不堪大用。”
“此次水患,官家应该立即另派大贤,方能立保京师无虞。”
李纲此时只不过是起居郎,大朝会立于殿下螭首之侧,人微言轻,虽据理力争,怎及太子势大,反倒成了朝堂集火的对象,一时间紫宸大殿上争吵声如菜市场一般喧哗。
“成何体统!”
赵佶头疼无比,即气愤赵楷沉石,更恨他奉命不至,往日的恩受此时都成了冲天怨气。
大宋平日上朝为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不过每逢大事在京文武含九品皆要上朝,今日京官齐聚,一殿挤得满满当当。
他眼神一扫,厉叫一声。
“驸马都尉曹晟,你带一队禁军前去,将赵楷给朕抓来。”
一听说要调动禁军,赵桓心中更是高兴,看到蔡、童两府门生也是兴高采烈,心中虽然有些吃苍蝇的感觉,但想到从此之后,三弟再无能力与自己相抗,些许龌龊也就不值一提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李纲一人的声音喊得犹为响亮,“现在正是水患的关键时期,官家,万不可临阵换将,这是大忌啊,臣一定要秉笔直书。”
起居郎官职虽然不大,但凡朝廷命令赦宥、礼乐法度、损益因革、赏罚劝惩、群臣进对、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临幸引见之事,四时气候、四方符瑞、户口增减、州县废置,皆会记录在案。
见其说要记载于书,赵佶心中火起,再拍龙案。
“来人,将李纲叉出大殿去!”
群臣见驸马都尉领命而去,心想李纲此举无疑于火上加油,郓王这次算是伤透了官家的心,就算足球联赛办得再红火,只怕也回不到从前了。
卿云奇石啊,怎么说沉就沉了呢?
……
“哎呀,不好啦。”
茂德帝姬一阵风式的冒着大雨冲到安妃的房里,差点将安妃撞上一跤。
“福金,仔细些。”
安妃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一拍胸口,面前一阵波涛汹涌。
茂德视而不见,小手抓住安妃的云袖。
“状元哥哥将官家得罪很了,听说都派兵去抓人了,娘娘,你可要帮忙啊?”
一听赵楷的所为,安妃白了小脸,嘴里直念,“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
“娘娘,想想办法嘛。”
茂德精致的五官都要凑在了一处,即使这样,同样透出另一种美丽。
安妃将双手一摊,“这个,能有什么办法,好在楷哥儿平日里孝顺,官家生完气,也就好了。”
“《红楼梦中不是说了吗,‘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状元哥哥往日再得宠爱,现在快要成乞丐啦。”
安妃得了不少新款衣服,心中对赵楷有些好感,平日里说说好话无妨,官家盛怒之下,却不敢去触霉头,心思一转说道:“福金还得去找大娘娘,人多力量大。”
“瞧我给忘了。”
茂德帝姬风风火火,一头扎进大雨之中……
没多久,整个后宫都知道赵楷要倒霉了,消息也传到了东宫。
朱琏那日被赵楷气得不轻,一听这个消息,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轻握小粉拳,心中不无得意。
“哼,赵楷你完了,看你还嚣张什么。”
一念及此,她的眼中又浮现出赵楷那副讨厌的模样。
桌上放有一锦盒,盒中有几块淡黄色的方块,这是赵楷送来的礼物,说是可以洗尽污垢。
朱琏看着那几块肥皂,心中的快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现在换人,对水患没有一丝好处,官家也是太心急了些,还是应该事后再找赵楷算帐,一位谗人,一块奇石在他心中当真比儿子还重要吗?”
移步床前,看着熟睡中未满两岁的儿子赵谌,朱琏面上浮现出母性的关辉。
换着自己,无论多少奇石都不及自家儿子万一。
她突然想到,锦盒中有专门说明,让赵谌用肥皂勤洗双手,可以预防疾病。
这个时代只有中医,没有西药,就算是皇子也很难养活,朱琏仅此一子,爱逾性命,看着儿子,对赵楷也就有些恨不起来了。
不行,必须要硬起心肠,三弟此番所作所为,别人看不透,岂能瞒过我的慧眼,他一定是要和太子争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