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众将校倒抽一口凉气,郓王宛如在旁边观战,对横山之战了若指掌,连青风峡这样的地名也知道。
精细到具体战术,谁敢信口胡,要是被殿下揪住不放,自己也画不圆啊!
青岗峡是西夏阵地中最难攻打之处,童大人让永兴军路和秦凤路两队人马去啃这块硬骨头,而将亲近自己的鄜延、环庆两路人马放在了后面。
种师道以都统制的身份在前督战,刘延庆则以鄜延路总管押阵,前面的战况虽然知道一些,场景却无法描述出来。
可是童太人已经当着官家和各位重臣的面,信誓旦旦的明是自己身先士卒攻下青岗峡,斩杀了西夏监军羽藏花麻,导至西夏大败,进而生擒了他们的主帅正献王嵬名安惠。
童贯在奏章上写得明明白白,捉住正献王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刘光世。
“郓王的不错。”蔡攸此时也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寻常,出言支持赵楷,“咱们大宋和西夏战了百年,这样的大捷,一定要登在商报之上,让大宋子民们欢心鼓舞。”
“蔡大人所言极是。”赵楷跟蔡攸一唱一合,“商报会拿出整版的版面,来详细描述血战青岗峡的经过,为咱们西军树立一个优秀的榜样!”
“郓王,横山之战的辉煌部份你可不能爱惜版面匆匆一笔带过,这可是咱们大宋光荣时刻,必须浓墨重彩!”
李邦彦因为保险一事,对赵楷印象大好,此时也插言进来。
“当然了。”赵楷毫不犹豫的道:“商报将会另外拿出一个版面来细细描绘刘光世血染征袍,透阵擒敌酋的壮烈之举,让这些异族知道咱们大宋勇将的历害!”
童贯听到这里,心中更加感觉不妙,本以为今能让官家高兴,自己所求的那些官位自然到手。
今番刘延庆要是不好,这奏章就显得水分太重,要是平时还有办法补救,现在殿前重臣云集,更有郓王在一旁虎视,这脸就丢大发了!
一旦表明自己的奏章不实,那条陈上封赏的名单全白瞎了,要看官家的脸色和心情。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自己不提二种的功劳,将其排斥在外,官家认真追究起来,可是有欺君之罪!
他叫苦不迭,一时也无法可想,赵楷却不等他,示意刘延庆继续讲述横山之战最精彩的部份。
“这个……那个……”
刘延庆只好鼓起勇气,干巴巴讲述起争夺青岗峡的战斗经过,。
大宋君臣虽然并不精通这些热血沸腾的战斗,也知道太不靠谱。
刘延庆嘴里吐出来的语言组织起来,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前进和后退,好似宋军一进,西夏便败退了。
王黻看出了便宜,这个时侯不借此打击太师和太保,自己什么时侯才能从次相转为正相呢?
“呵呵,太保大人不是用钱买通了羽藏花麻吧?他这么听你的话啊?”
蔡攸见自己父亲脸上灰暗一片,心中欢喜,本来没去崔念月那里还有几分遗憾,此时觉得还是昆玉殿更好玩。
“次相大人差矣,羽藏花麻就是再喜欢钱,也得先顾自己的脑袋吧?这买卖并不划算。”
随着蔡攸这话,气氛沉静的殿内响起了几起压抑的笑声,赵佶听得心中大怒,重重一拍椅背发出一声大响,吓得百官都低下了头。
官家怒了,太保太人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延庆再也不敢往下描述,真正惹怒官家,弄不好会血溅当场。
只有赵楷呵呵一笑,来到官家面前,低头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佶狠狠的瞪了童贯一眼,对梁师成道。
“快快传他们进来!”
……
延福宫守卫早得到了消息,对郓王的手下一律大开绿灯放行,不多时孙梦就带着三人来到昆玉殿外,田意正站在门口东张四望,见到他们连忙跑下台阶。
“你们谁是韩世忠?”
韩世忠一拍胸口,“某便是。”
“吴玠来了没?”
“某在这里。”
田意长舒一口气,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殿下你们是阵斩羽藏花麻,生擒嵬名安惠的西军将领,等会进去好生跟官家讲讲具体经过,这是一场大的造化。”
“让某给官家讲?”韩世忠有些懵逼,他回头想问问带他前来的孙梦,他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吴玠哈哈一笑,“只对了一半,可不是某一个人,没有高一箭将西夏正献王身边的护卫清除,只怕某是不行的。”
“神箭高世宣?省得省得,上次比箭时官家嘴里还念叨着他呢。”
“官家知道咱们?”韩、吴二人有些不敢相信,正要深问,却见梁师成急匆匆从殿内出来,连声高问。
“吴玠,韩世忠,官家宣你们速速进去。”
田意再次轻拍两人,笑着道:“放轻松,将自己的光辉战绩出来,不要夸大,也不用谦逊,一定要讲究实事求是。”
看了看呆在一旁的吴麟,田意挥挥手,“你也一起进去,殿下你在延安府较场演武夺魁,少年英雄,有空咱们去樊楼好生喝上几杯。”
郓王竟然在意自己这样一位无名卒,吴麟激动地点点头,“弟此番出来就是见见世面,还请各位大人给予必要的指点。”
“好,好。”
梁师成已经走到三人近前,低声叮嘱道:“官家心情不太好,不过有郓王周旋,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
赵佶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今日要不是庆功会,他很想一拳砸在龙案上,叫亲从官将刘延庆扔出去。
虽然从来没关心过横山之战,赵佶现在也知道这次胜仗不是由刘延庆指挥,很多细节经楷哥儿一问,就是外行也知道他的回答十分不靠谱。
他心中不由又想起楷哥儿那句经典名言装在套子里的人。
梁山泊起义,听已经有上千饶规模,前两日自己偶然间提起,童贯依然假装不知,意图粉饰太平。
真将自己当成了套中人!
不可原谅!
赵佶手中的锦绣扇不停地开合,强压着心中的愤怒,而刘延庆已经被赵楷询问得无法回答,只好吞吞吐吐的带出了老种经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