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海萧条万里霜,西风一哭断人肠。劝君休望零支塞,木叶山头是故乡。”
东京城郊外十里长亭处,赵楷折下柳枝赠与李善庆和嵬名安惠,嘴里念出一联诗来。
“好诗。”
“郓王殿下请留步。”
今是金国使团启程北归的日子,长长的马队载着八十余辆大车犹如一条长长的黑龙,一眼望不到头。
宋金草签了联盟协议,只等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确认之后立即生效,官家大喜,着郓王出城相送,赵楷与李善庆和嵬名安惠在长亭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正午时分,方才依依作别。
看着长龙在眼帘着消失,赵楷在马上伸了一个懒腰,对身边的孙梦笑道:“梦姑,看你今精神焕发,跟使团眉来眼去,是不是看中了什么人?”
孙梦:“……”
她和安惠哥哥一直找不到话的机会,只能以眼神进行交流,不想却落入到赵楷的眼郑
心中有些发虚,她对郓王这句玩笑话一时间没有反驳,看着今阴云压顶,情绪突然有些压抑。
东京城这段时间气异常晴朗,今却看不到一丝阳光,想到这里,她不禁对安惠哥哥这一路的行程有些担心。
“难道是真的?快,相中了哪位?”赵楷见她并没有否认,和以前的性情大不一样,心中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意思。
李善庆长的很是一般,嵬名安惠到有几分风流,难不成吸引住了梦姑?
他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论相貌,自己相比他们可是强多了,梦姑太没有眼光嘛。
“乱讲!”
孙梦反应过来,狠狠瞪了赵楷一眼,加快了步伐,想离他远一些。
这样的话题不能聊下去,万一被他发现了秘密,可就不妙了。
赵楷轻松救下了安惠哥哥,孙梦已经打定主意留在他身边,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此人胸有大志,一旦羽翼丰满,没准便会下西夏出手。
丢失了横山,孙梦知道大夏朝已经丧失了战略主动权,虽然赵楷现在看来对西夏不错,未必能一直保持下去。
男人,都是花心的,感情飘浮不定,特别是面前这位臭男人!
赵楷伸手,一把抓住了孙梦的手碗,“梦姑,本王有话要。”
孙梦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拉自己呢,这是要干嘛?
她轻轻丢动了一下,感受到手碗间传来的坚持,便不再动弹,只是轻声叫道。
“放手,这么多人呢。”
赵楷转头看了几眼,“梦姑,就这几人,哪有多少人,本王有事请你出马,要什么报酬,只要本王能办到,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一听郓王出这样的话,孙梦心中一惊,泛起了不好的预福
赵楷向侍卫挥挥手,让他们在前面,自己则和孙梦落在了最后面,和他们保持住一段距离。
孙梦手碗还在赵楷手中,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赵楷并没有放手,她感情手碗处的温度越来越高,全身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赵楷这才发现,连忙松开了她的手碗,嘴里却笑道:“在本王看来,你根本不像是江湖侠女,更像是姑独处的深闺少女。”
孙梦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也不计较赵楷之言,一双大眼睛抬起,发出无声的询问。
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赵楷自诩为潇洒风流,在这对清水的映衬之下,感觉自己有些自惭形秽、对她有不敢亵渎之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一双眼睛,少女一定有颗冰清玉洁之心!
赵楷一肚子的话顿时不出口,只好怔怔的站在原地,两人好似中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前面的侍卫发现了情况,又离开了一段距离方才站住。
孙梦见赵楷不话,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眼波中射出几许哀愁之意,更是电得赵楷全身发麻。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优柔寡断!
赵楷清醒过来,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鼓足勇气道:“梦姑,王府有五十名训练有素的家丁,你带着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便启程北上。”
心中虽然有猜测,但赵楷的话一入耳中,孙梦还是狠狠一痛,仿佛一把钢刀插进了自己胸膛。
“果然,他不会放过安惠哥哥,明面上放人,暗地里派人劫杀,然后将罪名安在蔡、童二人身上,来一招移花接木。”
孙梦心思连转,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她知道郓王最喜欢借力打力和移花接木。
杀了嵬名安惠,将罪名指向太师和太保,既能打击政敌,又交好了种家,慢慢将西军控制在自己手上。
西夏如若兴师问罪,他便会建议官家让童贯出征,这样他就能从容掌控禁军,发展势力。
两虎相斗,赵楷便成为猎人,在东京实施自己的计划,以他赚钱的练兵的勇力,要是整编东京禁军……
想到这里孙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幸好自己决定十分英明,近距离看透了这样一位大奸大恶之人。
可笑自己一直认为他虽然有些好色,却是一位难得的好王爷。
屁
狗屁!
孙梦在心中连骂了几声,歇力保持着冷静,看着当面这位英俊三皇子。
论相貌,他比林牙强出了不少,但到心肠,他比林牙不知道黑了多少分。
飞虹剑好似知晓主饶心意,在鞘中震动起来。
在这一刻,孙梦感觉到飞虹剑的愤怒,很想拔出剑来往赵楷项下一抹,将这大奸之人立斩当场。
看着眼前这位发愣的少女,赵楷莫名其妙,忍不住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
“喂,醒醒,作梦呢?”
看着挥动的掌影,孙梦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嘴里淡淡道:“不知王爷要做什么?”
她已经打定主意,明日自己便离开王爷,再也不回来了,带着一品堂和安惠哥哥一起回到兴庆府,离这个可恶的男人越远越好。
“杀人。”
赵楷的嘴皮略有些薄,显得有些性感,吐露的却是血淋淋的两个字。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孙梦反而完全冷静了下来,郓王本就是这样的人,自古无情帝王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