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宋辽双方在这里连番血战，名将如云，将星如雨，就连中无敌的杨继业也殒落于此。

富贵久了，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双方对战争都没了感觉，孟夫子说的对极，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赵……贾，”一旁孙梦差点说漏了嘴，自从过了界河赵楷就改名赵贾，身份是一位郭药师手下的小队长。

虽然嘴上说不会易容术，孙梦描描画画之下，两人的容貌大变，赵楷成了一位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而孙梦明显对自己好一些，将自己变成年轻后生。

“这里没有燕京漂亮，你没去过燕京吧？那里比东京也差不了多少，别有一番味道。”

“难道你去过？”赵楷逼近孙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那个……姑奶奶江湖飘零，当然哪里都去过。”孙梦又差点说漏了嘴，急忙扯开话题，指着城门说道：“你认为吴麟他们到了没有？”

身份是女侠，结果江湖经验还不如自己，赵楷心中暗笑，当然脸上不会表露出来，回答道。

“不知。”

孙梦像打了一场胜仗，抿了抿嘴唇，“原来你也有算不到的时侯？”

赵楷轻轻一笑，“深入敌境，如果吴麟他们这么容易就让本王看清了他们的行迹，那么这次奇袭任务可以终止了。”

“这样吗？”孙梦气恼的瞟着赵楷，“那请问，咱们怎么能和他们汇合呢？”

“山人自有妙计，你猜？”

……

甄五臣从涿州返回，一路上脑中回想郭药师的那句话，明白怨军希望让自己的女儿作为人质。

郓王和怨军从来没有交道，郭药师亲去青州只是双方搭上了线，远远谈不上信任二字，郓王制定的突袭计划也是有考查怨军诚信的意思。

怨军成立不久，打过几次硬仗，虽然败在女真人手上，但战斗力不俗，随着耶律淳病重，这枝队伍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投靠女真，拥兵自立，回归大宋，这三道选择题让怨军的四位首领争论不休，最后终于达成意向，回归大宋占了上风，其中郭药师和甄五臣立即场十分明确，而张令徽、刘舜仁则有些犹豫。

“要不要将女儿送给郓王呢？”他不知不觉走到女儿的房间。

“爹爹。”

听着如黄鹂般的声音，满腹心事的甄五臣立即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看着打开房门的女儿笑道：“岚儿，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作品？”

“有呢。”甄岚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住甄五臣的胳膊，“爹爹，我画了一幅拒马河的秋景，你帮我琢磨一下，总觉得少了一丝秋意。”

“呵呵，爹爹就是一大老粗，哪里有什么艺术细胞呢，不过看看热闹罢了。”

两人走进甄岚的书房，桌上一幅拒马秋景图已经完工，甄五臣看了半响，嘴里赞不绝口。

“爹爹，人家是要你来发现缺点的，不是说好话的。”甄岚摇着父亲的手，撒起娇来。

“你这是强人之难啊！”甄五臣脑中转过一个念头，“听说大宋官家极擅长绘画，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你的水平一定会大幅提高。”

甄岚点点头，“腊梅山禽图的赝品我这是有一副，时时揣摩着呢。”蛋疼aneng123

“听说……大宋官家的第三子赵楷，艺术水平也很高。”

“状元皇子啊！”甄岚的声音中带着一份惊喜，“女儿从来没见过他的画，不过他的诗是极好的。”

说罢她嘴里轻轻吟出一句，“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甄五臣见女儿如此，心中一动，“这么说，你是喜欢他的？”

甄岚完全没料到父亲竟然问出这样一个羞人的问题，她红了小脸，“爹爹，你说什么呢，那个状元皇子的文采，相信不光女儿，很多人都是喜欢的。”

“这样啊！”甄五臣心中有了明悟，不再说话，开始认真欣赏起女儿的图画。

这时他的弟弟甄六臣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搓着双手，见甄岚也在房间欲言又止。

甄五臣知道兄弟有要事找自己相商，和女儿说了几句，便走出了书房。

“郭药师派人来了，说是有关郓王的绝密信息告之兄长。”

“奇怪了，郭帅现在应该前往白沟前线，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变故要告诉咱们？”

甄六臣靠近了自家大哥，悄声问道：“兄长，人心隔肚皮，郭帅和另外两位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咱们千万不要着了道，到时侯成了出头鸟就不好玩了。”

甄五臣见自己兄弟这么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眼下最大的难题，咱们四人虽然一起共事两年有余，依然没有绝对的信任。”

“没办法！”甄六臣认真说道：“这是本能，就是我，也信不过他们三人。”

甄五臣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六臣，实不相瞒，为兄是真心投靠郓王。”

……

得知郓王亲临易州，甄五臣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整个鸡蛋，看着赵楷和孙梦连连摇头。

“这不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孙梦不动声色的守住房门，赵楷笑道：“甄将军，这很简单，只需要一盆水，你自然就会信了。”

甄五臣已经信了，怨军和郓王接触的事情就几个人知道，郭药师手下一个小队长如何会了解这样的绝密呢。

“殿下来易州甄某真是受宠若惊！”

恢复了原貌的赵楷，手摇着五美扇，坐在椅上笑吟吟看着甄五臣。

怨军四大头领，最信不过的是郭药师，最忠诚的就是甄五臣，历史早已经证明，自己这是开着卦，了解他的人品，所以才敢孤身前来易州。

如果自己不来，虽然彼此有约定，甄五臣会派部下相助吴麟，这样无法让彼此快速达成信任，对行动大有影响。

在赵楷突袭燕京的计划中，甄五臣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如果成功，将会被史官记入大宋史册，赵楷亲来邀请他加入行动，方才显得诚意十足。

自己扇动了蝴蝶翅膀，从而此行有一些风险，虽然赵楷手无缚鸡之力，却没人知道孙梦是一位绝顶高手，特别适合这样的场合。

要是战场厮杀，就算她武功高绝，只怕也不是杨再兴的对手，但做这样的工作，她远远胜过杨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