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之。”

高柄大步进入樊楼第三层，这里是秘密酒阁，平时并不开放给客人们使用，地处偏僻，并不引人注目。

秦桧斟一杯小酒，正在和何栗下棋，盘面上两棋纠缠，局面混乱无比。

陈东和欧阳辙也在一旁观战，众人见高柄回来，将眼光从盘中收了回来，齐齐向他看去。

“太可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柄一屁股坐下，重重一拍椅背，“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下棋，出去看看，看看，东京城成什么样了？”

陈东苦笑，“我们就是在国子监呆不住了，所以跑这里来躲清闲。”

“据理力争嘛！”高柄恨恨的说道：“王爷不发声，什么样的牛鬼神蛇都跳出来了，你们……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夜郓王府被人泼了狗血，还在墙上地上题了好多不堪入目的字句，秦会之，你这个开封府少尹，真是愧对郓王厚爱啊。”

“啪……”

一声脆响，秦桧将手中黑子点到了白棋大龙的中央，放出了胜负手，预示着混乱的局面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衙内别急，本官不是已经行动了吗？”

高柄睁大了眼睛，“会之你做了什么？咱们为何不曾耳闻。”

指了指高柄，秦桧见对面的何栗陷入了长考之中，便放下了手中棋子，整理了一下服饰，“本官可没闲着，你派去整理王府的人员已经被全数挡回。”

“你……你……”

高柄跳将起来，右手戟指秦桧，“没想到，王爷真是看错了你，日久见人心，现在你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了出来。”

他越说越怒，疾步向秦桧行去，看模样要给这位少尹来上一个全武行。

陈东等人见势不妙，连忙拦在中间，看着暴跳如雷的高柄，再看气定神闲的秦桧，何栗终于开口说话了。

“让他们闹去，咱们就当缩头乌龟又如何，衙内刚才有句话说得极好，日久见人心等到这些牛鬼神蛇都露出马脚，到时郓王自会一个个慢慢收拾。”

“喔……”

高柄终于反应过来，一蹦三尺高，“你们老实交待，是不是郓王来信了？”

秦桧呵呵笑道：“郓王忙得快要飞天了，哪里有空理会咱们，保密局传来了情况，大捷，不但安肃大捷，白河沟殿下也胜了，杀得萧干魂飞魄散！”

“怪不得，怪不得。”

高柄连说两句怪不得，上前拉秦桧的袖袍，“做弟弟的给你陪罪了，还有什么好新闻，快快一一道来。”

满屋欢笑声，只是由于房屋的密封性很好，笑声并未传多远。

听完消息的高柄犹如灌满美酒的醉鬼，走路都有些飘了。

“既然这样，为何还让这些人为所欲为，你们去看看，曾经风景独好的王爷府成什么样了，官家也不理会，刚听人说，太学生们准备在王府门前立一大幡，上有万人血书，要求赵楷向大宋百姓赔罪呢。”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只有秦桧颜色如常，他不说话，只是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出两个字来。

“鞭尸！”

见众人有些不明白，他轻笑一声，“郓王就是要留着这些话，这些信，这些人，到时才好狠狠鞭抽他们！”

“原来如此。”

高柄明白过来，一挥拳头，“咱们要不要添上一把火，让他们闹得更加历害，最好闹到艮岳、延福宫去。

“没有哪个必要，咱们不要透露郓王的任何信息即可，其它顺其自然，对了，武学那边反应如何？”秦桧说完之后想起一事，急忙问道。

武学是郓王所建，现在学生虽然不多，但却是郓王心中关注的宝贝，万万大意不得。

高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武学现在只有一位学生还在坚持学习，其它的都躲得远远的。”

“喔……”

秦桧来了兴趣，“那位学生姓什名谁？有空下官前去拜访一番。”

“岳飞，字鹏举，听说是张大官人专程去相州汤阴请来的，好像很历害的样子，他的娘子刚弃他而去，张大官人可是亲自在为他张罗婚事呢。”

众人一听八卦新闻，都来了兴趣，陈东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这岳飞是举家迁来东京，一路都由张岷亲自安排。”

大伙儿啧啧称奇，何栗丢下了棋子认负，站起身来，“对了，宇文虚中的事情，你们可以开始进行了。”

“这事，我可不做。”高柄立即表明的态度，“虽然高家和宇文学士没什么交情，但冤枉人的活，俺可干不好。”

何栗用手指轻敲桌面，“这事郓王说了，非秦会之莫属，一定要让官家和相公们认为宇文学士已经叛国，投向了燕妃萧观音。”

“太惨了。”

“可怜的宇文学士。”

听着一声声感慨，秦桧一声轻笑，“你们懂什么，此人能得到郓王看重，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何栗认同的点点头，“你们想想，宇文学士在京师没有家小，没有牵挂，他就是打入辽国内部最好的棋子，郓王慧眼如炬，先有岳飞，后有宇文学士，咱们差得太远了，只能紧紧的跟随在王爷周围，做好他安排的每一件事。”

“对。”

“俺也是这样想的。”

“学生一定全力以赴！”

……

白沟河、霸州一战，唯有奚王萧干跟他几员心腹大将幸免于难，曾经强大的奚族风流云散，再无往日威风。

赵楷于霸州火烧辽军后整军北上，再临白沟，郭药师于北岸响应郓王，与河北大将和诜清剿北岸残留之敌，迎郓王于北岸，几方合兵，二万余兵马不等休整，兵锋直指易州。

萧干麾下败兵被郭药师、和诜一阵猛冲，措手不及，只得丢了所有辎重，向着武清奔逃。

不曾想当头遇上韩世忠痛击，本就斗志全无的奚军见再无去路，纷纷下马投降。

奚王萧干失踪，三万奚军主力潰败，南京道最后一股辽国力量灰飞烟灭，燕京光溜溜暴露在赵楷战马前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地传来惊天消息，女真兴兵两万，以二太子完颜宗望，太太子完颜宗翰为正副统领，挥军南下势如破竹，前锋完颜银术可已破宁州，率兵到达上京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