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从现在情况判断,无论天时、地利、人和,女真人都应该能轻松攻下临潢府,他们从显州出发,来势如风,着实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
兵贵神速,女真人做到了,不过虎头蛇尾,关键时侯的表现大出保密局的意料。
“曲掌柜,郓王消息已经传来,和燕妃的谈判已经妥了,要不了几日,郓王便可以入主燕京了。”
曲山因为对辽国十分熟悉,也被吸收进了保密局,但任信息组组长,他的主要任务是和辽人中的贵族打好关系,从来实现燕京的顺利交接工作。
“先生,无论女真人速度如何快,南京道已经先一步落入了郓王手中,真是想不到啊,太祖太宗没有办成的事,却让三殿下完成了。”
两人各擎茶盏细品一口,宇文虚中笑咪咪道:“实不相瞒,这也是我当初前来燕京的目的啊!”
说到这里,曲山问道:“先生此举得罪了太保大人,这次功劳郓王一定会算你一份,回到帝都先生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无妨。”宇文虚中脸上笑容没有一点变化,“郓王这次出来,短时间根本没打算回去,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挟燕云十六州回归,相信就是和蔡、童二人算总帐的时侯,你真认为郓王仁慈?东京都快闹翻天了,他一点也不知道?”
“引而不发,一定是有更深层次的缘由。”曲山总结了一句,“怪不得你这么淡定,原来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当然。”宇文虚中不无得意,“最坏的结果,学生没有家小在京,大不了呆在燕京不回去了,童太保难不成还敢来这里拿人?”
“哈哈哈哈。”
两人正在欢笑,却见一人走了进来,正是燕京站站长朱掌柜,脸上带着惊惶之色。
“学士,不好了,你快看看最新的商报,全是关于你的新闻。”
……
王禀八百里加急,将郓王在安肃大破萧嗣先七万精兵的消息传到了东京,并附上宇文虚中投靠辽国的消息。
童贯接报愣了半响,脸上青红交加,叹了一阵气,总算是抖擞起来,连忙整理衣冠前往太师府。
这个惊天消息瞒是瞒不住的,自己最多能压住一、两天,必须要急思对策,不然自己在东京发起的这场舆论战便成莫大的笑柄。
现在的东京,提到赵楷,人人都会啐上一口。
“纸上谈兵的赵括。”
想着边境正在遭受辽军猛烈进攻,想着功勋绰著的太保大人惨败,不知道要缴纳多少岁币才能让辽人停下奔跑的战马,收起雪亮的钢刀,东京市民们路过郓王府,总是忍不住扔上两个臭鸡蛋。
郓王府大门紧闭,半个人影也无,王府外已经成了垃圾场所,就是在冰冷的冬季,也能闻到一股股恶臭。
足球联赛已经结束,多数人已经忘了郓王的好,加入波澜壮阔的声讨行列。
国子监的太学生们更是这场运动的急先锋,组织了几次声势浩大的游行,将郓王府重重围住,怒骂声响遏行云,一直到晚间才会自行散去。
到了晚上,不断有人向王府内部投掷石块,郓王府如同被点穴一般,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有人暗自奇怪为什么郓王府一言不发,就是秦桧等人也不为郓王说一句好话,每日紫宸殿中都有不少御史痛骂赵楷,历数他种种恶劣行径。
官家这段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在岁币之上,连日和户部商议,对郓王只字不提,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曾经深得朕心的三皇子,已经彻底失宠,就算侥幸不死,京师虽大,只怕也没有立锥之地了。
“怎么就胜了呢?一定是王禀,一定是因为王禀拼命力战,才有如此战绩,赵楷实在太恶毒了,利用胜捷军的鲜血为自己添光加彩。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来辽国是真的没落了,王禀战胜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自己这是没抓住机会啊,要是当日不走,还有赵楷什么事呢?”
童贯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一顶小轿中,心急如火的向蔡府赶去,嘴里如怨妇那般不停的诅咒和哀叹。
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京城,对自己的打击有多么巨大,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功劳全放在王禀身上,淡化郓王的影响。
“赵楷,你怎么不死啊,啊啊啊啊!”
四名轿夫听到大人轿中的磨牙声,纷纷将头低下,希望听不见轿内的任何动静,他们心中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更久。
……
赵桓最近春风得意,因为三弟做下种种丑事,导致文武百官千夫所指,曾经给自己的压力已经风流云散。
他牢记吴敏和耿仲南的建议,并不主动指责郓王,只是在关键时侯出手,画龙点睛!
人最怕就是比较,在显示赵楷无能的情况下,能更加突出自己的能力。
此招果然有效,官家更加愤怒楷哥儿的同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比往日温柔许多。
三弟一场辛苦,到头来成了自己走上高处的石阶,往日里种种的担心和压力皆化成了舒爽之意,让赵桓心中实在太快乐。
蔡太师和童太保少见的和自己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耿仲南自信满满作了保证,太师和太保都将重心放在了赵楷身上,目前和自己是盟友关系,而非敌对关系。
只要自己保持着对郓王的攻击,东宫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就算郓王能够逃回京城,已经是明日黄花,对自己构不成半点威胁。
由于太师等人的建言,官家明显开始放了些权力给自己,特别是将户部这样一个重要部门交给自己,这让赵桓看到了更加美好的前景。
怎么能不举杯,怎么能不痛饮?
“哈哈,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太子今天听了吴大人的新解,十分有趣啊!”
赵桓一步三摇回到东宫,进门就大嚷起来。
朱琏正在安静看报,见到赵桓回来,她起身欲走。
两人已经一个月没怎么见面,已经很久没有共同语言了。
“别急着走呢。”赵桓冷笑,“已经这么长时间,你家三弟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