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慌乱中只听对面居民楼的某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
罗严向对面三楼的某一户住所看去。
这附近的小区多是用于出租的老屋,每栋楼的间距并不远,罗严可以透过那所住户的窗户看见里面客厅的样貌。
眼前的画面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一位年轻的女子正浑身颤栗地躺在地上,她一面绝望地尖叫着一面用手撑在地面上向后挪动。
在她面前的是正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她的丈夫。
“罗严,外面发生什么了?”秋雅问。
“没什么,待着别动。”罗严示意秋雅别过来。
透过窗帘的缝隙,罗严看见对面房间里那个男人的面部已经皱成了紫色的一团,只依稀能分辨出人的样子。
他睡眼惺忪,看表情似乎仍在迷迷糊糊刚睡醒的状态。
那脖子上的青筋却已经暴起,眼眶深陷发青,更可怕的是他的下身已经被一团黑雾笼罩。
很快这团黑雾像是某种贪婪嗜血的妖兽般蔓延到了他的腰部。
罗严终于意识到了那团黑雾究竟是什么。
是影子!
是男人他自己的影子!
影子挣脱了地面,从他的脚底开始一直沿着他的腿向他身体上方爬,朦胧的黑雾中伸出影子漆黑恐怖的手。
仿佛是不再屈尊于影子平面、从黑洞中骇然长出的活脱脱的魔爪。
瘦削到畸形,手指被拉长到诡异的程度。
一个手印,两个手印,
三个,四个......
咔!
最后一个黑色的手印出现男人的脖子上。
慢慢用力,勒出深深的血痕。
他的身子也开始剧烈地膨胀起来,背部慢慢地隆起。
隆起如小山的背部突然炸裂,又是一双乌黑的手伴着浓稠的血浆从伸了出来。
大量难以言状的黑色液体从他的五官七窍流下来...
从身体各处关节直流下来!
滴在地上。
嗒,嗒,嗒。
直到他的脸彻底被阴影覆盖,彻底被他自己的影子吞噬,成为通体黑色、没有五官的无面人。
短短的十数秒钟,男人被自己的影子彻底吞噬,化作了可怕的恶魔!
罗严浑身战栗,这副景象简直比他之前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里都要恐怖。
与此同时,在他的视角里,系统为这个非人非鬼之物给出了信息标签——
影魔】!
......
影魔摇摇晃晃地向它的妻子走去。
没有五官的脸部突然裂开了一条大缝,几乎要将整个脑袋横向斩断。
那是一张长着紫黑色獠牙如深渊般的大口!
它身体剧烈摇晃着,发出刺激人耳骨膜的诡异声响,喉部夹杂着低沉且意味不明“咕噜咕噜”声。
紧接着它突然怒吼一声,声音怨毒而凄厉,甚至一度盖过了女人的尖叫。
影魔猛地朝着女人扑了过去,张开了口,狠狠地朝女人的脖颈咬了下去。
然后它把已经完全异变黑化的手臂高高举起。
那只“手”与其称之为手,不如说是刑具。
手臂上长着乌黑可怖、令人作恶的突刺,手腕处诡异地隆起,连接着一把漆黑畸形的巨型利爪。
唰!
手起爪落,它的手臂刺穿了女人的胸膛,整个客厅变成了一片黑雾弥漫的血泊。
“啊!”
秋雅捂住了自己嘴巴,神色惊恐。
罗严这才发现秋雅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移动到了自己旁边,恰好目睹了这惊悚恐怖的一幕。
“别怕!”
罗严立刻侧身将她的眼睛捂上。
此时的秋雅已是两腿发软,身体发冷。
“那......那是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肮脏的东西,看来会是我们在这场游戏里最大的威胁。”
罗严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
罗严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
但是他清楚,至少对于目前来说,待在这个铜墙铁壁的房间来说远比暴露在外面要安全的多。
手捂着仍在发抖的秋雅,罗严又将视线回到那个房间。
那只影魔发出诡异而刺耳的叫声,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破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街上已经出现了数只影魔,从学校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来。
逃窜的人群拥挤在一起,相互踩踏着,恐惧完全压倒了理智。
影魔嘶吼着,完全凭着狩猎的意识在人群屠杀。
很快,那三楼民房里倒在血泊的女人同样上演了被她自己影子吞噬的场景。
然后它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态倒着从地上猛立了起来,嘶吼着一同跳下了窗户。
街道上此时已经俨然一个人间修罗场,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绝望的惨叫。
影魔晃动着僵硬冰冷的身体在大街上捕猎未能逃脱的平民,将哀嚎哭叫声一一化作诡异的怪叫。
到处是断壁残垣,残砖断瓦,商铺的招牌被砸得稀碎。
灰尘漫天,一地血光,憧憧黑雾。
数十只非人的家伙,形态各异,摇摇曳曳,一路北进。
带着黑色的阴影与刺骨的寒气,在街道上留下无数阴森恐怖的脚印,所经之处皆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游戏?
这便是所谓的游戏?
这分明是一场疯狂的屠杀!
罗严咬了咬牙,将秋雅揽得更紧了些。
面对他们将会是一场真实残酷、前所未有的世界。
......
罗严再次确认了窗户外的防盗护栏与铝合金加固层完好,放下窗帘,退进了房间。
给秋雅戴上耳机,叮嘱她不要乱动后为她播放了班得瑞的歌单。
罗严来到家门口。
在玄关处有几天前托装修师傅另加的两扇金属防盗门。
按下电子按钮,通过后设门禁的显示屏可以看到自家门外与一楼大门入口处的监控画面。
罗严担忧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自家门外无恙,外门与监控摄像头没有被破坏。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可怕的地方。
对面那户邻居的门已经被粗暴地从内侧打开,可以看到屋内客厅满地杂物散落,一片狼藉。
从屋内至门沿处有点点黑色痕迹,如散落的墨点一样一直延伸到拐角的楼道。
罗严一下子联想到刚才对楼那个男人耳鼻眼七窍都流出黑色液体的画面。
想起对门那家的主人是一个酗酒的油腻大叔,罗严平时经常看到他半夜喝完酒、醉醺醺地回家。
有好几次还按错门铃误以为开门的罗严是偷进他家的蟊贼。
由此推断大叔十多分钟前应该还酒气未散、在屋中呼呼大睡,然后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影子吞噬化作影魔冲出了房门。
走廊上没有动静,没有诡异的喉部共振声,也没有凄厉的怪叫与脚步声。
侧边尚未租出的那家房门也未被破坏。
看来是这只影魔在异变之后应该径直冲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