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血海,被王川的剑光分开,一分为二。
他身的脏污,也在剑光震荡开来的时候,全数被震开。
“血海,也就那样。”王川玩弄着手中的意剑:“对付你这种永远都只会躲在阴影中的家伙,我甚至不需要动脑子。”
“反正,只要你那些阴森的鬼蜮手段没有终止,我都有本事接下你的攻击。”他站在方负雪的领域之中,却丝毫没有半点身为砧板鱼肉的自觉:“反正,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王川都接下来了。”
“一重地狱不足以镇压你吗。”方负雪喃喃道。
在他的身下,又是新鲜的领域裂开。
拔舌地狱的鬼差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第二重地狱中无穷的恶鬼。
“单凭数量来压人的话,我可是丝毫不惧呢。”王川将手指抵在太阳穴,眉心中微微有一点红润:“意剑!”
话音未落,无数剑雨再度落下。
方负雪召唤出的恶鬼,再次跟剑雨撞击到一块。
鬼差们死亡时的撕裂声,剑身断裂时的破碎声,在这片领域之中连绵不断地响起。
王川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
他在立于不败之地的情况下,主动退出了神战。
方负雪一挥袖子,也重新出现在现实之中。
然后,他看到王川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
“我擦嘞……这玩意什么时候?”王川看着自己的左手。
手腕原本空无一物,但现在却戴了一只血色的手镯。
在手镯的中心,一枚深红色的晶石,正在阴雷电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虚空巨兽之血?”方负雪看着王川:“你究竟是,怎么把这玩意变成这样的?”
“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王川有些心烦意乱,甚至想把这玩意从自己的手摘下来。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这玩意都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地扎在了他的手。
“这这这……我淦!”王川出口成脏:“这算什么东西?”
“摘不下来了。”方负雪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的表情像是失望,却又像是一种解脱。
“这玩意,对你究竟有什么用处?”王川看着他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面庞,有种隐隐约约不妙的感觉。
“如果你先前,愿意把那玩意给我,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缓和的机会,但现在……”方负雪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他的脸庞在抽搐,状态变得极其诡异。
王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先前那卫观如此狰狞,他都没有丝毫恐惧的心理。
但现在,方负雪的微笑敛去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危险,甚至想要唤出自己体内的神通,来为自己壮胆。
这是一种在生理和灵魂双重的恐惧。
方负雪松开手,轻轻抵住了地面。
王川双脚一震,离地而起,就要遁走。
在没搞清楚这家伙究竟还有什么能力的时候,面对这种压迫力强的可怕的情况,自己最好还是先撤比较好。
战略转移嘛,不寒碜!
“想走?”方负雪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色。
他细如丝线一般的瞳孔,紧紧地盯着王川……
王川的动作却停在了空中。
他的身体,被一寸寸地压落,就像是背负了沉重的枷锁。
“这是什么东西?”他拧过头,看着自己脊背,不知什么时候牵扯的丝线:“难怪在神战的时候,你被我压制得这么惨。”
“原来还分了一股心思,在现实之中对我下手吗?”
“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王川。”方负雪捏紧了拳头,那丝线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将王川紧紧地包裹在内:“你居然吸收了虚空巨兽的血脉!这让我怎么办?”
“趁着你现在还没有完全与这份血脉融合,我杀了你,应该就能把那份力量拿出来吧!”他的表情很认真:“砍下你的手臂,又或者是开膛破肚,甚至是用鼎炉将你所有的精华都给炼出来!”
“这样,我就能拿回那份血脉了吧。”他一步步走向王川,看着那越发厚实的大茧。
紧张,后悔,无数的负面情绪从他光鲜的外表下荡漾出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完全淹没在其中。
他有些神经质地伸出手,狠狠地穿过了丝线所铸的大茧。
一道鲜红的血,从他手指捅进的地方流出来……那是王川的鲜血,甚至还带着部分的神力精华。
“还没有彻底融合,我现在将他剥夺的话,应该还能起到相当的效果。”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巨大的铡刀,就要将王川的身体给砍成两段。
一道光芒从大茧中刺出。
方负雪身形一扭,堪堪避过差点就从他的脖颈间穿过的剑光。
“垂死挣扎没有必要,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方负雪提着铡刀:“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让我把血脉拿走,你就地升天,就很棒。”
“再等一下,我还有些遗言想说。”王川的声音有些紧张。
“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方负雪的声音冷如冰霜:“晚一分钟,这玩意就会被你多吸收一些……我可不愿意让自己蒙这么大的风险。”
在大茧之中,虚空中淌落的灵力越发凝实,甚至将王川的身体都撑得有些发胀。
“不够,还是不够……”王川念叨着:“给我加把劲啊!”
阴符经文的力量,持续作用在他的身,就像是夏天海面吹来的风,无穷无尽而又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
大铡刀的声音已经响起,但在王川的世界中,这声音被拖得很长很长。
“天,地,人。”他念诵着这三个字,语速快得就像食堂泼辣酱的欧拉。
铡刀的锋锐已经穿透了大茧。
那玩意面透出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煞气,而是来自森罗地府最深处的恐怖念头。
那是连王川的意剑完全抵挡不住的东西。
如果单纯是对于身体的攻击,王川或许还能有所反击……但现在,他必须依赖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个曾经让他感受痛苦的世界。
现在成了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