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的谈话,白远没再主动找我,我想可能是我说的话差点把他气死,还是等他冷静几天再去道歉好了。
不过我没想到,跟踪南瑶的人还没有放弃,似乎是死死的盯上了她。南瑶每晚都跑来求我陪她一起回家,我又不忍心看她一直苦恼下去,决定帮她把那个跟踪狂揪出来。
陪了南瑶好几天,那个跟踪狂似乎是没了动静,南瑶为了感谢我,吵着一定要我去她家吃一顿晚饭。我拗不过她,心想着正好尝尝她的手艺,只有跟着她回去了。
南瑶做的家常菜很好吃,她热情的做了七八道菜,一直催我吃这吃那。我来不及全部吃下去,便把菜全都夹到碗里,一点一点的细细品尝。
五岁的南湘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餐,坐在旁边一脸妒忌的瞪着我,我觉得她有些可爱,便把肉全部夹到她的碗里,笑着让她慢慢吃。
“小孩子不用吃这么多,你自己慢慢吃就行了。”南瑶拦住我拼命夹菜的手说道。
“姐姐!”南湘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我知道南瑶为这顿饭攒了很久的钱,她以前分明连肉都不敢买,每天吃几顿白饭就管饱了。
或许她把我当做好朋友,又或许她喜欢我,但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爱上任何人了。
南瑶的饭菜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有南瑶和南湘,足够让我享受一次家的感觉。
如果不是我的宿命,我的身份,我愿意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度过一辈子。
我把目光挪到旁边空着的第四个位置上,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他……会愿意吗?
或许不会吧。
愉快的晚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我知道钱怀生现在肯定因为等不到我吃晚饭气个半死,但我依然笑嘻嘻的跟南瑶聊了会儿天,慢悠悠的跟她道了别。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在街道上走了很久很久,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噪音,刚转过身,一辆漆黑的轿车直直的朝我撞了过来。
是“他们”……我果然无法逃避自己的命运吗……
“杜云!”
女人的尖叫声在我耳边炸开,我被一双手推倒在路边,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血光。
一个长方形的饭盒掉落在我的身旁,从里面滚出了两个粽子。
我和南瑶说,马上就是端午节了,我还没有吃过家人包的粽子。
南瑶说,你怎么这么可怜,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你包两个最甜的吧。
南瑶眼神空洞的躺在地面上,浑身是血。
那辆轿车很快退到巷子口,拐个弯就不见了。
我跪倒在她的身旁,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脸色苍白的笑了笑,吃力的说道:“帮我……照顾……我妹妹……”
“你不会有事的,我去叫人,你再等等!”
“我…知道……来不及了……”南瑶紧紧抓住我的衣角,一字一句的说道,“南湘……她……”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她。你不要死,别走,求你了……”
南瑶的手渐渐滑落,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她很快就闭上双眼,失去了知觉。
我以为我可以逃避现实,逃避一切,活在自己的梦里,假装自己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可梦醒了,终究是一场空。
我把粽子放回饭盒里,盖好盖子,用布包着藏进了书包。
“编号163,南瑶,清除完毕。”
冷冷的女声响起,我抬头望去,那是南瑶的同班同学。
我背好书包,对着她冷声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目标。”16一脸漠然的说道,“374漏洞,杜云,你马上就可以去见她了。”
她从身后拿出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指向我的头部:“再见了,杜”
她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我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她的鼻梁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洞。
是个专业人士,我只能这么认为。
原来这世上除了南瑶,还有别人会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我把哭闹的南湘接到梅园,好说歹说才让她安静下来。她好像特别喜欢摆弄钱怀生的茶具,我便把整套茶具都送给她,让她慢慢捣鼓。
钱怀生哭喊着对我说:“这是我刚买的高档茶具啊!”
我道:“你高档的东西还少吗?人家喜欢就给她玩,又不是掉一块肉。”
“啪!”
话音刚落,南湘手里的茶杯就被摔成了两半。
于是钱怀生哭的更伤心了。
花了好几天时间办完南瑶的后事,我背着书包又跑到学校里找白远,不过绕了一大圈,连空教室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白远的那几个小跟班跟我打了声招呼,我连忙向他们打听白远的消息,他们疑惑不解的看着我,仿佛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白远是谁?你几天没上学糊涂了吧?”
“他说胡话又不是稀罕事儿,你管他干嘛?”
他们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的拿我取乐,我愣了愣神,无奈的笑道:“哎呀,逗你们玩儿呢!那是我做的梦,下次再跟你们说。”
我又背着书包走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坐到那张课桌上,翻了翻白远送给我的书。
他抢来的大多是有意思的名着,也有一些是漫画报刊。不过那本论语倒是很新,因为对孔子的话不太感兴趣,我只大概看过几眼。
现在一想,他抢来的都是看过的旧书,哪有如此崭新的。
我把书翻到扉页,右下角斜斜的写着两行钢笔字:
白远
01
…………
“不准再接近她。”
他冷淡的话语仿佛又出现在我的耳边,我抬起头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那不是嫉妒,不是厌恶,与感情无关,那只是一种警告。
给我的警告。
我看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把书一本一本的放回去,这些书怕是没时间看了,反正钱怀生就喜欢收破烂,回去让他藏起来当古董。
我把梅园的生意安顿好,跟钱怀生交代了一些事,心想这个“高档收破烂大师”一个人怕是照顾不来,就找了个眼镜哥律师帮忙一起打点。这个律师叫江远志,听起来就很靠谱,我把所有事情丢到他们俩的头上,溜的要多快有多快。
某天中午,我背着包走在山间小道上,包里只塞了一个饭盒和一本论语。
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都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
马上就要到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叫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