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就要到清明节了,我和陶久整理了行程,前一周先和他回去祭祖,然后我们再一起回丽水。
陶久家的亲戚没那么多,他和陈姨简简单单的走了个形式,认真的烧了纸钱,献上花,再拜了三拜。
我站在后面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身份,直到陶久硬把我拉上前,死死的按着我拜了三下。
“你这样不行。”陈姨在一旁开口道,
“对,哪有你这样吓老祖宗的!”我连忙附和道。
“你得让他自己拜。”陈姨继续补充道。
我:“……”
陶久松开手,我在他们母子俩的注视下认真的拜了三拜,心想着有怪莫怪,要怪就怪陶久,是他先勾引我的。
祭拜完陶久家的祖宗,我们便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就回丽水。
我们家以前只祭拜爷爷辈的人,现在出了肖家镇这档子事,我爸又要帮忙打理肖家镇的事,估计没个几天是拜不完的。
匆忙赶回家,我妈又把陶久拉去打听我最近的情况,我“嘿嘿”一笑,果断躲回房间里装聋作哑。
我爸从肖家镇赶回来,吃了顿午饭就带我们去祭祖,我们一家三口顺带着陶久,正式拜了三拜,成功把我妈糊弄过去。我爸说要带着我们逛逛,让她先回家休息,她再三叮嘱早点回家之后才放心的走了。
我们这才匆忙赶往肖家镇,找到了存放牌位的祠堂。
我爸有点强迫症,之前听我们说了肖石一家的惨案,马上给肖石、肖本淳、肖本福、肖海德几个祖宗各列了一个牌位。他不知道从哪买来一尊佛像,愣是摆在几个牌位后面一起祭拜。
拜完了列祖列宗,我爸一言不合开始烧纸钱,有几个肖家人叠了金元宝银元宝,被我爸放在祠堂门口一起烧了。又烧纸钱又烧元宝,那味道实在是难闻,我差点把肺给呛出来。
眼看到了回家的时间,我爸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带着我们飞奔回去吃晚饭。
烧完纸钱又烧香,烧完香又拜祖宗,就这么折腾了三天,我爸终于收手了。我心说这分明不是整完,而是累的不行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我和陶久商量着去苏州看看高寒,他上回没去参加追悼会,这回总得去一次。
陶久没什么意见,说自己和高寒好歹算是朋友,不去看看确实不太好。
于是我们就丢下试图再带我们去烧纸钱的我爸,坐上了前往苏州的高铁。
这天刚好是清明节,我们在人群里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苏家二老的老屋。
我用崭新的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家具都被阿雪换成了新的,敢情她也是个强迫症,地上铺了一层毯子,连桌椅都摆的整整齐齐。
那串佛珠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骨灰盒上,不过上面的灰尘已经擦过了,我看着香炉里烧尽的三柱香,基本能猜到是高云在我们之前祭拜过了。
我和陶久各点了三柱香,拜完以后插到了香炉上。因为没有准备烧纸钱这个流程,我们安静的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可能是太闷,陶久忍不住开口道:“上次你说刘同学也来追悼会了?”
“嗯,他来跟我道别。”我低声答道。
“那倒有点不正常。”陶久把视线挪向骨灰盒,“他为什么特地挑高寒的追悼会?他们俩应该不熟。”
我仔细想了想,很自然的答道:“他说喜欢我,可能是顺便跟情敌道个别。”
“……”陶久侧过身子,不满道,“他跟高寒道别,不跟我这个正牌情敌道别?”
“你怎么连这个醋都要吃,当初不是你先看不惯他的吗?”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本大爷要挑刺,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多事情都有个解释。可当你知道这些解释以后,这个解释是不是真的,也就没人在乎了。”陶久很认真的解释道,“你再想想,他当时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陶久越听越不对劲,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他抱了你?”陶久把我整个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抱哪了?亲过了吗?”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就是个普通的拥抱,你至于吗?”
“虽然刘同学看你的眼神确实不对,但他从来没表露过自己的想法。他偏偏在追悼会上抱了你,还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表面上是在跟你告别,可真正的目的就不一定了。”陶久接着说道。
“万一他是真的想告别呢?”我猜测道。
陶久摇了摇头:“如果他一开始就藏着掖着,那他离开的时候也应该闭口不提,没必要在最后关头表露心迹,让你的心里多一点负担。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怪怪的,特别像言情剧里面男二号得不到挚爱,被男一号气跑的场面?”
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以刘同学的性格,他不会去做这种蠢事。可他偏偏做了,这一点很奇怪。”陶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阿雪肯定能想到这一点,可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理所当然的让刘同学参加了追悼会。这只能说明一点,她早就知道刘同学会做出什么举动,甚至他们可能是事先商量好的。”
他们事先商量好,让刘星移对我说出那些话,然后安然离开?
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刘星移的态度确实有点问题,当时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现在陶久一说,我倒是又想起来了。
刘星移从来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就算他讲了,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他更不会大张旗鼓的跑来对着高寒这种陌路人说什么喜欢谁,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话给我重复一遍,再让我别在意这么多。可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就更在意了。
……是他在演戏给我看?还是说有人扮成他的样子,再演戏给我看?
我记得刘星移说过,他怀疑“善”神帮我是另有目的,就算之后有了解释,他也不可能和阿雪串通一气。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扮成了他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刘星移当时说话的语气,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一个我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人。
“走吧。”我起身说道。
“嗯?不想了?”陶久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当中。
“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我望了眼高寒的骨灰盒,“既然是一场美好的骗局,那就让这场骗局继续下去,谁也不要拆穿。”
“了不起。”陶久把手勾到了我的脖子上,“咱们家肖容真的长大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吐槽“咱们家”还是“长大”,前者我还没有过门,后者我已经长得够大,不想再多一辈子了。
我默不作声的锁上大门,和陶久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