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的话有些令人难过,他们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和杜云的身世一样悲惨,但是不同的是,他们还有组可以依靠,杜云却只能靠自己而活。
我脑海里杜云的记忆又开始不停的涌上来,让我觉得一阵头痛。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究竟是神,是杜云,还是肖容。
而现在,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是肖容的就是我对高寒的愧疚,如果我不亲自把高寒送走,或许我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我曾经以为摆脱高寒能让自己更加独立,但是我错了,那只是我用来逃避他的借口。一直以来,高寒都在拼命的保护我,而我却没能保护好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完成最后一件事,让他重回故土,
“吃完了,走吧。”高云站了起来,随手扔掉了垃圾。
“去哪儿?”我疑惑道。
她回头指了指刚才的那家店:“不是说我哥去了河对岸吗?去对面看看。”
我立刻跟上她过了桥,河对岸是普通的民居,有几个老人正坐在河边看风景。我上前询问了一下,老人们说经过的行人太多,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转念一想,要问样貌特征肯定没有人会记得,便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这回老人们有了点印象,说几周前有个奇怪的小伙子,跑来问这二十多年里附近的住宅有没有拆迁过,但是这二十多年附近的变化很大,老人们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样的住宅。后来他站在河边眺望了一会儿,又往里面去了。
高寒连续两次都站到河边眺望,这绝对不是巧合。我向老人们问了具体的位置,把之前大姐说的那个位置也看了一遍,这两处都是树荫下,除了偶尔吹来微风,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高云冷不丁的开了口:“倒影。”
“倒影?”我听得一脸茫然。
“老宅虽然拆了,但是这条水巷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小时候总喜欢在河边玩闹,每次他都能通过河里的倒影找到家的方向。”她站到我旁边打量了一下水面上的倒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有他能找到。”
只有高寒能找到的方向?我又低头望了眼水面,无非是一些建筑的倒影,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忽然又一阵风吹过,水面上起了些波澜,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连忙拿出手机把远处的画面放大,水面下的石砖好像嵌着一个发光的东西,我又跑到河对岸,我们刚才站的位置下面也嵌着一个。
难道这是高寒小时候留下的记号?
我把那个发光点拍了下来,坐在树荫下把照片放到最大,那个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颗碎钻,不过因为它太小,我还没办法确定。
我把手机递给高云,她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水面,恍然大悟道:“是方向!”说完她便朝着住宅里面的小路走去。
我赶紧追上她,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树是起点,发光点是指向,所指的方向就是回家的路。”高云快速的走向房屋深处,到了一个破旧的角落里,“我来过这里,再往前就是”她刚迈出两步,前面是几栋新建的楼房。
“……现在怎么办?”我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她皱了下眉,在楼房周围绕了几圈,还是毫无线索。
我看着周围的楼房沉思了许久,转身向她问道:“你还记得你们家的经济情况吗?”
她思索了一番,答道:“我只记得院子很大,房间很多,经济可能是中等水平。”
“你们家姓什么?”我接着问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姓苏。”她犹豫的说道。
家里不算穷,院子很大,姓苏……
我跑回河边找到了那几个老人,他们还在用苏州话聊着天,见我又跑了回来,向我打了声招呼。
他们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我打开高寒的录音,把手机放到耳边,在高寒背后聊天的声音和这些老人们一模一样。
这就对上了,他们说高寒在河边停留了一会儿,那个时候他正在给自己录下遗言,他问老人们拆迁的问题,也是因为故居已经拆迁。至于他究竟有没有找到,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向老人们询问了二十几年前苏家的事,他们摇了摇头,还是说不记得。
这时,一个原本沉默的老伯突然开口道:“你说的是不是二十多年前起火的那个苏家?”
老人们顿时变得吵吵嚷嚷起来,纷纷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每个老人都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把他们的话整理了一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时间是在二十四年前,苏家原本是靠做生意起的家,在当时也算是个有钱人家。但是有一天,家里不知为何起了大火,苏氏夫妇刚好在家里休息,被活活烧死在房间里。从那天起,苏氏夫妇的一儿一女失去了踪影,苏家也变得越来越落魄,家里的两个老人变卖了所有的东西,在破旧的房屋里住了好几年。
后来因为房屋需要拆迁,两个老人搬到了别的地方。他们的晚年也很悲惨,因为联系不上其他亲戚,他们被迫住进了养老院,连孙子孙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走了。
我回过头,看到高云正站在我身后,她的眼神有些悲伤。
“请问你们知道那两位老人之前住的地方吗?”我接着向他们问道。
“好像是在那条路的尽头,里面的最后一栋楼就是。”老伯指了指远处,
我拍了下高云的肩,径直朝着老伯指的方向走去。十几分钟后,我们走进了巷子口,这里的路很窄,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在巷子的尽头找到了老伯说的楼房,这栋楼有些破旧,似乎没什么人住在里面。我又向一个路过的老婆婆问了苏家老人的楼层,老婆婆指了指二楼,说关着窗的那家就是。
我望了眼二楼,窗户后面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