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外面,门一开,披头散发的女人手上抡着个擀面杖,身后领着一群乡亲,看见苏绵,想都没想就要打。
苏绵虽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也是反应快,往后跳了一步。
女人没打到人,就开始骂。
声音大的把二房霍晓晓都给吵出来了。
她看了眼门外,把苏绵挡在身后,“老钱家的,你带了一帮人来我家是闹哪一出啊?”站在院子里的女人嘴角有一颗痦子,脸大,眼睛小,是钱招娣的母亲,沈爱莲。
沈爱莲不回霍晓晓的话,拿着擀面杖只骂苏绵:“好你个扫把星,不怪乎连村里的神婆都说你是个祸害,到底是天煞孤星,养不熟的白眼狼,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啊你!”
霍晓晓一听,没让这个劲,等沈爱莲嚎完了,这才看着乡亲们,开口:“什么扫把星什么神婆!咱们这是新社会,可不兴那老一套,沈爱莲,你说话归说话,可别欺负绵绵岁数小净把这屎尿盆子往我侄女身上扣,不然我可就去大队上告你搞封建残余那一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霍晓晓名字文艺,可脾气火爆,要不然,也不能在死了男人之后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要说掐架,霍晓晓除了老太太可真没怕过谁。
一张嘴就给沈爱莲扣了个搞旧社会风气的帽子,这事往小了说,就是村子里的婆娘拌嘴,要是往大了说,那可得写检查在队里受教育的!
被霍晓晓这么两句话一虎,沈爱莲立马就缩了缩脖子,开始好好说话了。
“她二婶,你也别搁这吓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就是咱大队长来了,我也要给我闺女讨一个公道!”做好了心理工作,沈爱莲瞪了苏绵一眼,继而看向身后的乡亲道:“大伙既然来了,就帮我好好评评理啊,我们家招娣这么好的孩子,硬是因为苏绵的关系,回家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钱招娣是晚上才回家的,她一直都跟在苏绵后面没走,原本是看着苏绵走前又烤了两只鹌鹑,她心里头觉得是苏绵为了补偿她,给她留着的,想要,又想到苏绵前几次的拒绝,怕被其她伙伴嘲笑,这才忍住了。
等周围的人都走散了,钱招娣才打算绕近道拦截苏绵,谁知道,苏绵的影子没看见不说,一贯在后山都很少见到的野狼却在晚上跑了出来。
钱招娣吓得脸都白了,正以为要命丧黄泉的时间,却发现野狼只吼了她几声,追着她跑,看她摔了,这才离开。
钱招娣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一想到苏绵过得好就难受,把在前山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跟她妈说了一遍就装晕,倒了过去。
这话说出来,沈爱莲立马就精神了啊!抢肉是吧?我闺女出事了是吧?
太好了!
这次还赔不死你们老苏家!
她可不管霍晓晓是个什么态度,直接扯着嗓子喊:“霍晓晓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家招娣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呢!一身的血,这事要是闹不好,你们家就是杀人凶手!你就等着挨木仓子吧你!”
“你们老苏家人多怎么了?人多也不能不讲理,今个要是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一个说法,我还就不走了!”
大伙都点头,一脸不认同的看向苏绵。
“我和我姐是半路上遇到生金哥他们的,明明是钱招娣想吃好的,又不出粮出钱这才被生金哥赶出了队伍,那鹌鹑也是我姐打的,为啥要给你们老钱家说法?”苏楠楠也被吵了出来,他人小,说话却不含糊:“在场的也不光有我和我姐,村里其他哥哥姐姐都在,他们都能作证。”
“做个屁证!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张嘴就在这儿说胡话,到底是没妈的野孩子,就是少教!”
苏楠楠还只是个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妈,沈爱莲这话,说的委实难听,霍晓晓眼神一暗,尤其是听见沈爱莲最后几句话,也懒得掰扯了,抡起了扫帚直接打了过去,“唰”的一声就拍在了沈爱莲脸上。
农村里用的扫帚大,是用山里的洋槐木做的,又沉又硬,很尖锐,刚抽上去,立马就见血了。
“你再说我家孩子一句试试?”
沈爱莲没想到霍晓晓连招呼都没打就动手了,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手上沾着血:“霍晓晓!你敢打我?啊!你个寡妇,连男人都没有,你也敢打我脸?”
霍晓晓冷哼了一声,沈爱莲刚说完话,扫帚又招呼了上去,她也不多说,直接用行动告诉沈爱莲,我不仅敢打,打的还就是你的脸!
你就说你能把我怎么滴吧?
事实上,沈爱莲还真不能把霍晓晓怎么滴。
霍晓晓下手狠,沈爱莲越骂霍晓晓下手越重,发现规律后沈爱莲立马就闭嘴了,实在是被打怕了。
就这,霍晓晓也不停,一边打一边骂:“你个老虔婆,和你家那黑心的闺女联合起来欺负我侄女和侄子!你家孩子出事儿了怎么了?你家孩子出事儿了,凭什么就说是我家孩子干的?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孩子平日里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这才遭了报应!”
霍晓晓是寡妇,往日里生了病,儿子不在,五房在日子上接济她,侄女在床前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对苏绵和苏楠楠,那可是疼到心里的。
沈爱莲想着,霍晓晓打两下就算了,谁知道这个人不消停,她力气大,沈爱莲哪能受得了,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就两后退,不知道靠在了哪个大哥身上,求救:“大哥,你快帮我拦一下霍晓晓!她失心疯了!”
要是别人,可能就拦了,只是大哥是有家室的,不仅没帮沈爱莲,还把人往霍晓晓那推了一下:“老钱家的,你就让孩子她婶出出气吧!”也让我安生点吧。
老太太听到动静出屋子里的时候,沈爱莲已经被打的披头散发了,赶紧道:“老二家的,先把扫帚收拾起来!”
沈爱莲一看老太太出来了,可找到苦主了,整理了一下仪容,端着架子:“苏家婶子,你也是瞧见你二儿媳妇都做什么了!给我揍成这样可是要赔钱的!我敬您是我婶子,上门讨个公道,可你看看,这就是你们老苏家的待客之道?要知道,我家招娣这会儿还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苏家婶子,别的也就罢了,只是我闺女抓的那一箩筐鹌鹑还有这医药费,你起码得都赔给我吧?不然你们老苏家也不好再在村里待着不是?”
跟过来看热闹的金桔婶也开口了:“我就说苏家那孙女今个怎么这么出息了,合着是抢了人家的鹌鹑回家炫耀呢!”
站在门口的刘翠兰听着金桔的话,也跟着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苏绵身上。
这下,不用二儿媳妇解释,老太太就知道发生了个啥事,她视线绕了一圈,气定神闲的问:“老钱家的,鹌鹑的事咱先不论,至于给你闺女医药费,怎么,你闺女身上的伤也是我孙女给打出来的?”
“老钱家的,不是婶子不愿意信你,只是你看看你闺女那五大三粗的模样,我孙女身子骨打小不好,这谁欺负谁,也不是你一张嘴就能胡咧咧的!”
“苏家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闺女怎么就五大三粗了?我知道您护着孙女,可我闺女就剩口气吊在那,还能跟我说假话不成?”沈爱莲抓着苏绵就不撒口。
“钱招娣说的就是假话!”声音是从人群后面传来的,众人回头,发现急冲冲跑来的生金和狗剩,“事情我都听苏楠楠和我说了,那鹌鹑本身就是人苏绵打的,大伙出的钱和粮食。钱招娣之前参加群体活动的时候就爱借钱不还,口头承诺,还让苏绵帮她垫付,现在大家伙不计较以前的得失,只提出来不让她继续跟着了,也是民意!我们辛苦抓的猎物,凭啥要给钱招娣抢过去,又不欠她的,爱莲婶来苏家闹啥呢?”
“就是,这鹌鹑和竹鼠啥的,可都是苏绵姐带我们打的,要不是沾了苏绵姐的福气,大家伙谁也吃不到肉!”狗剩跟着开口。
俩人是在苏绵觉得事情不对直接派苏楠楠去找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想来是一路跑着都没歇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