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偏偏好奇心大发想去摘了那何小向的面纱。那何小向能在荷花渡里安身,自有过人之处,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就是因为第一次没有得逞,见邝凡飞还算可靠,才设下陷阱让他同行。
邝凡飞听完她的讲述,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是靠关系过关的。便对她道:“你能过关,是靠关系走后门的,我跟这老头半点不认识,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给我药囊?”渝浅鸢道:“我跟他求个情,应该是会答应的。”邝凡飞反问道:“要是老头认死理,非得要我弄点什么绝活啥的逗他开心,我怕是没有把握,就我那两下子,未必是他对手。”他心里默念:”难道让我给他来段B-BOX,或者唱首《大碗宽面》?不知道系统会不会判定我作弊把我送回去==||”
渝浅鸢嘟起嘴巴道:“哼,本姑娘的探囊取物手法,也不是白学的!要是当真认死理,那我就去自己拿来。总之,这趟山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小手。邝凡飞沉吟了一阵,道:“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就算偷到被他发现,他也会念在你娘份上,不会对你怎样,但愿你不要被他发现,不然你没事,按照设定,我肯定要倒霉。”
渝浅鸢道:“放心啦,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嘛!”邝凡飞瞪大眼睛,道:“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浑身别扭,把后面那句去掉行么。”渝浅鸢知道自己是无心之言,倒是也暗暗好笑,扫了下他的肩膀,道:“一时失言啦!”
邝凡飞道:“事不宜迟,既然这样就赶紧的吧,说不定后面还要耽误上不少时间,农历十七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在前面耽搁了,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上了马,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斗马山脚下。
这里开始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迷雾萦绕周围,之间山脚下搭着几个茶棚,零散这有几个做生意的摊位,为过往斗马山的旅客提供茶水吃食。而在更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一群过客模样的人有的是背着背篓的书生,有的是挑着锄头的樵夫,更多的像是第一次到来的,而人也分成两拨,一拨熟练的进山,一拨还在前面挤成一堆,像是在围观什么。
两人牵马上前查看,原来是初次来到的人在向马定枢求药。基本上来到斗马山的人就算是初次来到,也听闻了进山的规矩,早早就准备好东西,像是给马定枢献宝一样,毕恭毕敬的奉上。他俨然成了一个独大一方的山大王,气定神闲的坐在一张摇椅上,左手攀着扶手,右手托着一个紫砂壶,双目微咪,两边两个小童轮流给他扇风。他轻轻嘬了一小口壶尖,似睡非睡,半梦半醒的眼皮微微抬起,对着上前的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说罢,你有什么可以让老夫开眼界的东西?”
那束发书生穿着一袭浅灰色袖衫,背后背着一个竹篓,篓中一把油纸伞头伸出,还有若干已裱好的画卷卷成数卷靠在边缘。那书生上前一个作揖道:“久闻斗马山的马老前辈喜欢猎奇,想过斗马山便先得献艺,得到前辈应允才可过。不才在下有一绝技,不知道能不能入前辈法眼讨个过山的法宝。”
马定枢早已对形形色色的人看了遍,手一挥道:“只管耍来。”那书生心里虽厌恶他傲慢的态度,不过有求于他,也只好压下心里的不快。他解下竹篓,“咚”一声放在地上,抽出油纸伞,轻轻撑开,“呼啦啦”一群密密麻麻不知名的小飞虫从伞中飞出,那虫群如大小不一,小如芝麻,大如黑豆,其中最大一只飞虫振翅嗡嗡发出悦耳虫鸣,落在书生左肩,其余小虫在书生身旁围绕有的悬停半空,有的飞上飞下,只是不离书生半步。
旁边的人连连发出惊叹,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书生是如何做到的。马定枢挥手向小童做了个“停”的动作,小童立刻停止扇风,往后退了几步。他放下茶壶,盯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道:“训猴训马见多了,训昆虫倒是少见,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这飞虫有什么本事来说服我,你要是只会把小虫子骗得团团飞那可不行,还是趁早回去吧,山里野兽多。”说罢一改慵懒的姿态,端坐起来。
书生笑笑道:“您瞧好了。”说罢单脚用力蹬地,这一脚不简单,灌注了几分力道,把竹篓里的画卷震飞起来,书生扬手一握一扯,画卷轻轻展开,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副已经裱好的画卷之上却是空无一物,白纸一张。紧接着他飞快从袖中掏出一只通体乌黑的画笔,飞快在画纸上笔走龙蛇,一顿凌空涂画。那架势颇有书法大家的风范,之间他点,拨,划,提,撩手法时而刚劲,时而轻柔,既像是作画,又像是舞剑,待到画纸飘然落地,他画笔在手中打了三个圈,道:“大功告成,凡请各位看官后退几步。”
画纸落地,上面却无半点水墨,仍然是白纸一张。周边的人开始忍不住讥讽道:“耍了半天,还不是白纸一张,做画有笔无墨,这哪是献艺,简直就是消遣我们大家,没真本事的话快走吧???别丢人现眼了。”话音一落,周围跟着起哄,鄙夷声此起彼伏。却只有马定枢沉吟不语,直勾勾看着他。
那书生不紧不慢,道:“诸位看仔细了。”说着拧下画笔一端,原来是一个小哨,放在唇边轻轻吹起。嘴巴里的气流通过,变成一道无形的音符,缓和的沙沙声如春天的甘霖泼洒在土地上发,轻细密集,让人仿佛置身于空旷的野地当中。书生肩膀上的飞虫如同听懂了主人的号令,停下扑棱的翅膀,转而用口器轻轻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配合着主人的哨声轻轻发出律动,如冬眠初醒的动物,慢慢的,一点点的窥探这个世界。又如同天街小雨,滑过瓦片,轻轻地低落在门前的石阶上。那飞动的小虫也似乎听懂了领头的命令,缓缓有序地在书生周围萦绕,无数细小的翅膀微微发出声响,穿入耳中,竟然是非常舒服陶醉。紧接着有些稍大的飞虫开始飞落在白纸上,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不小心手抖泼到了墨点,污染了画纸。人群中开始对他训练指指点点,轻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