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贝卡小镇是一个精致美丽的地方,这归功于小镇的领主雷纳克男爵拥有一颗童心与有趣的灵魂。
其实他本可以选择瑞蒙德其它富裕的地方当作封地,可他就是看中了这块世界尽头的僻壤。
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无拘无束的建造自己理想中的乐土。
小镇依山傍海,街道不宽,可十分洁净。而街道两边,全都是木质构造的小屋,刷上鲜艳的色彩,可爱的图案,最后再配上屋前房后的花儿和藤本植物,令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再加上雪山和温泉,卢贝卡小镇俨然成了瑞蒙德地区的贵族们旅游的首选。
默尔索踏着晨雾,用手拂过空中的小光点,一个人在镇上溜达,身后没有带一个侍卫。
小镇人口稀少,结构简单,玛德莱娜并不担心有人会对默尔索出手,何况每次来到这里,也是她难得的自由日。
不需要时刻维持自己端庄的主母形象,也不需要身边总围满侍从护卫。
这时,雾里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街边所有站在屋外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看向雾中逐渐清晰的黑影。
小镇里能够骑马的人不多,除了雷纳克男爵和他的侍卫们,就只有外来的贵族游客了。
所以不管是哪种马蹄声,对于这僻静的小镇里的居民来说,都是值得关注和好奇的,既出于对领主的尊敬,也出于对社交的需求。
但当黑影显露出真身后,所有人都表现出诧异的神情。因为雾里出现的并不是雷纳克男爵的骑士或者仆从,也不是像默尔索这样轻松便装旅行的贵族家眷。
默尔索伫立在街边,看着从身旁踱过的骑士们,心想教廷终于开始在瑞蒙德地区扩张了吗?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瑞蒙德地区是一块新发现的陆地,维斯普西帝国瞒着教廷偷偷开发了好多年,直到最近,教廷才因为移民的事,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可也正因为没抢到先手,又因为神权至上的地位日益受到挑战,教廷在瑞蒙德地区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且手段也比其他地方来的激烈。
不过卢贝卡小镇的居民可不是因为也拥有默尔索这样的政治见识而诧异,而是因为他们太久没有见到过这样身着黑白相间的铠甲,手持银枪方盾的教会骑士了。
骑士们覆着面甲,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露在外面,冷漠的从众人的注目中走过。
“诶?不对啊,如果是来传教,为何要派教会骑士,不是该派些教士或者修女吗?而且一路上这么招摇,也不像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那这队教会骑士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默尔索有些疑惑。
而镇外的雷纳克男爵也坐在庄园里,吃着早餐,听取仆从们带回来的消息。
“老爷,这样不太好吧。”
“怎样不好?首鼠两端吗?”
男爵放下手中刀叉,用餐巾抹去嘴角的油渍,端着一杯奇瓦波托西产的咖啡,登上庄园里最高的地方,对着身后仆从说:
“帝国与教会之争,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轻言胜负的,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和野心,不想趁着风起云涌时攫取利益。”
“我只想在卢贝卡这种偏远的地方自由和快乐的活着。”
“帝国的命令我们会执行,教会的主张,我们也不反对,反正卢贝卡偏远狭小,对于大局没什么大碍,他们没必要逼着我站队。”
“毕竟,无论是谁逼我,我都可能会倒向对方阵营,虽然说我和卢贝卡也无足轻重,但平白无故的多个敌人,可不是那些狐狸般狡黠的大人物们的行事风格。”
“老爷高明!”
雷纳克啜了口咖啡,背对着属下,面朝着雾中小镇,露出苦涩的笑容。
然后用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希望卢贝卡能够没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默尔索除了对魔法抱有极大的热情外,就只对神秘而又遍及整个菲尼克斯的威尔斯神教感到好奇。
在前世,因为接受过正统的马原教育,肖白对宗教并不感冒,认为其本质就是忽悠。
可在这个魔法与斗气盛行的世界里,在这个四处游荡着精灵亡魂的世界里,默尔索对教会的看法已经不再跟前世那样绝对。
每年在教堂里参加弥撒和庆典的时候,那浩荡的神恩与光芒可不像是投影,也不单纯是视觉上的影像。
而是能够切身感受到身体机能的恢复和舒畅,并不是江湖骗子的催眠或者心理暗示。
所以他悄悄尾随着教会骑士们,很好奇他们究竟要去哪儿,又要做些什么?
骑士们最终停在卢贝卡南边山脚的丛林里。
躲在灌木丛中,默尔索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强行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太想发出激动的呐喊和兴奋的欢呼了。
可他不敢闹出动静,那样会惊动教会骑士们。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在他面前,是一排排立着烟囱的房子。
不是那种家中壁炉排烟的烟囱,而是代表工业文明的,用来排放废气的烟囱。
特别是骑士们刚来到那些房子的大门口时,烟囱里就冒出了滚滚黑烟。
见到这一幕,默尔索的泪腺突然有些发酸发胀,他认为方才他见证了某个历史的瞬间,一个人类进入工业文明的瞬间。
“等等,工业文明,教会骑士……”
默尔索沉吟了半晌,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竟然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果然,这队骑士开始列阵,举起银枪,整齐的向前递出枪尖,乳白色的光芒随即射出,在骑士们面前汇聚成大如水桶般粗的光柱,将烟囱房的大门轰开。
大门陡然碎裂,扬起许多烟尘,而箭矢和五彩的魔法也从尘中飞出,目标正是教会的骑士们。
双方激战的场景落入默尔索的眼里,教会的形象顿时与他前世在史书中看到的印象重叠,成为了阻碍历史进程的顽固势力。
而为了保护大烟囱的未知人士们,一下就成了布鲁诺、加尔文或者马丁·路德那般敢于斗争的伟人。
面对这样的状况,默尔索第一次对自己的穿越人生表现出强烈不满。
因为自己既没个什么系统或者聊天群那样的金手指,又没有什么牛叉的天赋加成或者血脉加成。
就连前世选文科时学的历史,在这种和地球竿子打不着的异世界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蒸汽机和内燃机,抱歉,我只在小学课本上读过瓦特观开水壶领悟蒸汽机的故事。
内燃机的话,呵呵,默尔索觉得他可以在向威尔斯神王祈祷时,求求他把卡尔·本茨也弄穿越过来。
不过他不觉得威尔斯会答应弄个可以松动他锚点的人过来,因为那等于慢性自杀。
而背诗成诗仙文豪,那就更是镜花水月了,默尔索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菲尼克斯的这些渣渣欣赏不来唐诗宋词。
至于西方的诗,默尔索只听说过拜伦、济慈这些名字,至于写了什么,抱歉,他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不要想拿这去忽悠几个贵族名媛,玩一出私奔了。谁让中考不考,高考不考,考研也不考呢?
认清楚现状后,默尔索无奈的叹息着,表示无力改变现状,只能看着教会的骑士毁灭文明。
毕竟,他召唤不出骨王的黑山羊之卵,也没办法学着史莱姆卖着萌,就万物皆可吞。
默尔索甚至觉得若是有哥杀那样的实力,他就敢毫无顾忌的冲上去帮助那些未知的朋友们。
可瘦骨如柴的现实不过是《包身工里的芦柴棒。默尔索终究只是个啥都不会的小破孩。
在默尔索为人类文明操碎了心的时候,联排房的烟囱长房里竟然冲出了近百骑兵。
他们个个身着线条圆润的甲胄,肩膀上披着湛蓝的短巾,鸢形的盾牌上光滑空白,什么徽纹都没有镌刻,但默尔索依旧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因为他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好多父亲麾下的骑士和见习骑士。
他们很快将教会骑士们包围,并毫不留情的歼灭。
鲜血与刀剑奏响了死亡的哀歌,瞪大的瞳孔与捂住的嘴巴显示着默尔索的吃惊。
他虽然在父兄的谈论下耳濡目染,知道帝国和教会的和睦,只不过是制衡的结果,只要有一天东风压倒西风,那西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想到乌斯怀亚的私兵竟然参与了谋杀圣职人员的事情,默尔索浑身一个激灵。他完全没去反思,几分钟前,自己也想上去搏杀。
或许,之前的他,也只是yy罢了。
谋杀教会圣职人员,这要是传出去,纵使伯爵已经是大贵族了,可依旧无法幸免,毕竟所犯之罪乃是渎神和叛教。
幸亏教会的人都死完了,一个也没逃走。
杀完人后,骑兵们将尸体带上,快速消失在树林里。工厂中又走出一些身着灰色亚麻长袖的人,开始修理被打碎的大门。
从空荡的大门往里望去,默尔索在心里不停地呐喊:“我去!我去!我去……”
里头正在运转的冒着白烟的机器,果然是相对原始的蒸汽机!
默尔索在心中盘算起来,魔法加蒸汽机,难不成这世界接下来要走蒸汽朋克的路线?
一想到自己在将来说不定能够驾驶一个由魔法和蒸汽机驱动的机器甲胄,默尔索就有些兴奋。虽然说不可能比驾驶自由正义牛叉,但也依旧吊炸天。
当默尔索准备悄悄离开,回到暂住的温泉山庄时,零星在空中缓慢飘荡的“玛威克”精灵亡魂,突然像沸腾了一般在空中晃动。
然后成千上万的“玛威克”聚集在一起,如上百条荧光绸带般,向冒着黑烟的联排房汇聚。
“玛威克”到达一定数量后,它们又仿佛被重新赋予了灵魂一般。原本的绿色光点也蒙上血色,在空中井然有序的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叉叉。
由于“玛威克”带着韵律和节奏不停的跳闪,使得红色叉叉的表面上泛起道道犹如风吹麦浪一样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