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握着缰绳,单手舞着阔剑,湛蓝的斗气缠绕在周身吟舞,为身后漆黑镶金的马车开辟出通畅的退路。
坐在车上的人们,可以看见喷洒的血液飞溅在车窗上,然后又慢慢滑落到无法透视的车厢外壁。
马蹄声,金戈鸣,为厮杀奏响伴乐。
当默尔索最终逃回到宅邸附近时,乌斯怀亚家的侍卫只剩下十几二十个了。
马车驶入大铁门后,许多手持鸢盾和长枪的士兵便涌了出来,他们在玛依普大道上列出一条整齐的防线,与未知身份的敌人撞在一起。
默尔索走下马车,看着周围的庭院。
置身在熟悉的环境里,令他立马舒了口气,也松开紧绷的身体。
虽然宅邸里不断有侍卫鱼贯而出,院墙外的厮杀也依旧喧嚷,可他却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玛德莱娜牵着马松,往宅邸的主楼走去。
默尔索则和贝娜并肩走在后面。
“贝娜,刚才杀人的时候真的太惊险了,我没想到与人搏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特别。”
他假装露出若有所得的样子,其实却偷瞄向贝娜的小脸。
“少爷,我觉得你那样做事很不妥当的,身为尊贵的伯爵次子,您没必要亲自上场搏杀,这种流血流泪的事情,交给侍卫们就可以了。”
“可……”
“而且,少爷,我刚才在车上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您在车外被敌人围住,蒙特侍卫长也没必要在战斗的同时分神兼顾你的安危。”
什么?贝娜小姐姐刚才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蒙特!难道她,她对蒙特有意思?
“默尔索少爷,您应该记住您的身份,有些事并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就像这次,明明有侍卫,您还硬要上阵,既让自己暴露在危险里,又增加了侍卫们不必要的负担,更何况,您这样做了,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人很没有用?”
“怎么会,我没那种意思啊!”
“那我打个比方,当我站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夫人要喝茶,我不动身,反而让夫人自己去拿。您会怎么看?一定会觉得是我的失职吧。”
默尔索这才记起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每个人有都有着自己特殊的角色和职责,自己若还是按照前世的准则来行事,就有可能会在无意之中给别人带来麻烦,甚至伤害。
明明这个道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从女仆硬要给他穿衣服和洗澡的事情中了解,但今天因为“情”这个字,令他在短促的时间内没有记起。
“抱歉……”
可他刚起了个头道歉,就听到贝娜继续说道:“何况当时那么危险,你若是受伤了,那多让我,不对,让别人担心。”
等等,小姐姐刚刚那个瞬间说的是“我”吧!小姐姐说这么多责备的话,其实是在担心我?
默尔索赶紧凝视着贝娜,用情绪波动感知的能力观测对方。
这波动,温柔,又充满一丝丝躁乱。难不成是甜蜜的忧心?
想到这儿,默尔索就心里痒痒的,以往怂包般的性格,竟然在此时也像遇到太阳后消融的积雪。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让身体靠得离贝娜越来越近。
贝娜自然也瞥到了默尔索的举动,这么多年,说她不知道默尔索的小九九,那一定是假的,以往她总严苛的克制着内心,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也鬼使神差的靠了过去。
当两个人的胳膊靠的越来越近,就快要碰触在一起的的时候。
宅邸处传来了此起彼伏哀鸣。
玛德莱娜倏地回过头,想看看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默尔索和贝娜却像两只偷腥的猫,被主人撞见了似的,触电般闪开距离,也一同转身看向大铁门方向。
只见乌斯怀亚家的侍卫们举着盾牌,缓缓的向后退回到庭院里,敌人如潮水,源源不断的冲击着乌斯怀亚家的防线。
“玛德莱娜,默尔索,快进来。”
“本,叫所有人退回来堵住楼梯!”
马恩从主楼的大门里走出,对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大声命令。
……
当灰白与漆黑交替,昼与夜轮转。
默尔索正枕在贝娜小姐姐的大腿上,面朝对方的小腹,睡得沉醉。
此时,乌斯怀亚家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栋孤零零的楼房里。
侍卫们堵在楼梯口,已经击退了一拨又一拨的敌人,楼房二楼的窗户已经碎尽,即便是三楼的玻璃,也只剩下一两面是完好的。
为了保险起见,马恩把大家都集中在一间房间里。柔软的床铺自然归玛德莱娜与马松,而身下的人,只能在沙发或者靠椅上将就。
这一夜,虽然厮杀的声音一直没有平息,玻璃和各种名贵的器具破碎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但默尔索睡的很香,因为他睡的“枕头”是真的很香。
至于他是如何醒来的,默尔索就不太好意思告诉别人了,因为快到黎明时,贝娜终于困得不行,身子前倾,胸口压在了默尔索的脸上,差点把他弄的窒息。
他悄悄起身,又轻轻的将贝娜平放在沙发上,又扯来毯子给她盖上。
“默尔索,你醒了。”
他刚做完这一切,就看到父亲从一张面对着破碎窗户的靠椅上站了起。
“父亲大人,您整夜没睡吗?”
“就眯了一小会儿,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太不妙了。”
说罢,他来到窗边,隐藏在窗户一侧,往楼底下看去。而默尔索则站在另外一侧,也往下窥探。
当太阳的光线逐渐普照大地,默尔索这才看清楼底下围着的人群。
“CAO!这起码有百多人吧!哪儿来的这么多…….匪盗?还有,他们怎么进城的,瑞蒙德兵团的人都被他们干掉了吗?”
听到默尔索的话,马恩发出轻蔑的嗤笑,“他们还需要进城?他们本就在城里?”
“什么意思?”
默尔索慌的一批,听到这句话,他立马联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难,难道是教会……”
“除了教会,蒙得艾利斯还有哪个势力能组织起这样大的手笔?”
马恩挤出一丝苦笑,默尔索最怕父亲露出这种表情了,因为这代表着父亲真的束手无策了。
他想想也是,教会在瑞蒙德明面上的武装力量也就00人左右,现在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疯狂的教会士兵,可想而知,这不是教会筹划一天两天就能够做成的事儿。
“默尔索,说不定我们今天会死在这里。”
马恩说完这句话,城北高地的梅西大教堂就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六下呀,可蒙得艾利斯却还是这样的安静,默尔索,你说平日里对我们谄媚奉迎的那些人,是都还没起床吗?”
默尔索撇撇嘴,心想怎么可能,说不定大家跟你一样整夜都没睡呢!
不过他可不好打破自己父亲的深沉和感悟人生的瞬间,但也不知道怎么接父亲的话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