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切雅玛人飞在默尔索他们的前面,每五六个人为一组,一同扯着一块陈旧的类似帆布材质的大兜。
里头装满了类似托斯克拉达的铁尾嘁嘁鼠,几根黑铁色的鼠尾搭在兜外,随着基切雅玛人的飞行而晃动。
默尔索看到这些老鼠,隐隐有些担忧。
“老鼠肉也能吃吗,要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的野生动物,呃,野生魔兽,说不定携带着各种病毒,他们不怕被感染吗?”
只可惜菲尼克斯的人并没有这种意识,吃野味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穷人们,在困顿的时候,就时常到帕拉那高原打猎,因为那里的原野,都是无主之地。
用来猎杀的野兽解馋,再适不过了,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碰到老死的魔兽。
换句话来说,在菲尼克斯,野味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刚需,或许有一天,当人们吃出了问题,才会吸取教训,当然,也不排除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可能性。
毕竟,人类是健忘的。
默尔索知道吃这些东西不好,可他并不打算提醒基切雅玛人,因为他知道,对方100%不会听他的建议。
因为,从基切雅玛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吃铁尾嘁嘁鼠应该是他们的传统,何况,默尔索也不相信自己能说得通他们。
即便这些人穿着代表科技结晶的外附骨骼装甲,极有可能接受过先进文明的教育。
但是默尔索知道,就算一个人接受过先进文明的洗礼,知道“病毒”和“传染”的相关知识,也不代表那人会接受正确的建议和意见。
在很多事情上,有很多人总是抱着侥幸,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即便他们觉得不伤大雅的行为,可能会伤害到他人,可他们依旧毫不在乎。
甚至,还会对着劝说他们的人,满嘴污言秽语的大骂,或者是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笑话别人大惊小怪,自己其实却待在摇摇欲坠的舒适区,暂时性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默尔索不知道这些基切雅玛人是不是也这样,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用手比划一个六芒星,在心中为基切雅玛人祈祷。
“哎呀,菲尼克斯这种原始世界,应该不会存在什么超级病毒,超级细菌,就算他们吃了,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面对无奈的现实,他除了祈祷,也就只有自我安慰,逃避现实。
索性他们只是去乌昂布雷拉暂时作客,只要弄到足够的食物,大家就会启程回船上。
不过,马儿颠着颠着,倒令他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乱吃东西的可不止基切雅玛人,还有他身边的这些海军士兵。其实,整个菲尼克斯,除了圣职人员,大部分人都吃过野味。
至于圣职人员为什么不吃,因为他们对饮食有“严格的限制”,他们只吃由动物之源“贝塞斯达”和植物之源“维康”衍化出的生物,产出来的食物。
据说,那些食物才是受到威尔斯神王庇佑的食物,吃了对圣职人员的修行大有裨益。
当默尔索在思考严肃的饮食问题时,巴德姆也在心中纳闷。
自从教会的身份被说破后,他就突然发现之前喜欢调侃和戏弄自己的士兵,再也不愿意接触他、桑德格和罗斯。并且,和他交好的卡瓦尼大叔,也变得对他不咸不淡。
甚至,在一些偶尔扫过他的眼神中,他甚至读出了仇恨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教会和帝国不对付,这我是知道的,可这种仇恨的眼神,似乎不像是普通小矛盾就能造成的呀。难道……在我被关禁闭的时候,父亲和迭戈叔叔他们就发动了什么袭击?”
“这跟之前的计划不一样啊,不是说,袭击起码得等到半年后吗?真是奇怪呀……”
“哎呦!”
在他低头思索的时候,他的马儿不小心碰到了前头的人,让坐在马背上的他,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巴德姆一抬头,就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转身一看,发现是他,就给了个白眼。
“乌斯怀亚家的少爷。”
他没好气的说道。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避免个默尔索接触,因为这会令他感到膈应。
原本家世地位相差并不大的人,现在却已经发生了变化。一个依旧高贵,一个寄人篱下。
何况曾经的他,还嘲笑过默尔索,他可不敢保证默尔索不会报复他。
“别躲躲闪闪的了,仰人鼻息,没什么好丢脸的。”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他就要骑马远离默尔索。
被打断思绪的默尔索,见还没有抵达乌昂布雷拉,一路上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也没什么有趣的事物能够打发时间,就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你就不想知道,在你禁闭期间,瑞蒙德地区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不想知道,恶魔潮为什么会突然降临?”
默尔索把他救上征服者号后,就从他的嘴巴里得知他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对突然发生在瑞蒙德地区的事情,抱有浓烈的好奇心。
只不过,当时默尔索还没有戏弄他的打算。
听到这话,巴德姆果然踌躇了一会儿,就靠了过来,嗫嗫嚅嚅的询问道:
“你……肯告诉我了?”
“没错,不信的话,我可以让大家一起来作证。”
说罢,默尔索就唤来了一大群人。
“巴德姆,你是不是已经发现,自从大家知道你是贝尔萨院长的儿子后,所有人看你的目光里都蕴含着愤怒和仇怨。”
巴德姆左右瞄了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下,心虚的点了点头。
“呵呵,这是因为,在你被关进禁闭室的那天晚上,教会对我们维斯普西帝国所属的军营和官员的宅邸,进行了全面的偷袭!”
“这……”
他知道教会的袭击计划,只是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那天晚上,艾斯罗特伯爵被杀害,无数帝国士兵也因为瑞蒙德教会而失去了生命。”
默尔索的一双眼眸,正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虽然巴德姆觉得自己装出的镇定无懈可击,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任何情绪波动,都没办法逃过默尔索的感知。
在探查到对方心虚的情绪波动后,默尔索继续说道:
“但是,威尔斯神王是公正的,是正义的,他终究为这些无故死去的人们,降下了复仇的神迹。”
他的嘴角隐秘的向上勾了勾。
然后,声音陡然变得激昂:
“这神迹就是……就是毁灭一切的恶魔潮!”
“恶魔潮!”
这个消息对于巴德姆来说,太过具有冲击力。
在他感到惊恐的同时,附近围观的士兵们也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大概是在讶异默尔索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这也太扯了吧!
但士兵马上又发现默尔索在对着他们挤眉弄眼,便立马了然于心,原来,少将家的少爷,是打算玩弄这个教会的小子。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附和:
“没错,感谢神王,降下毁灭,替我们复仇,虽然,这也令大家失去了很多,但是维斯普西的男人,宁愿抛弃一切,也要为逝去的亲友,为消失的正义,果断放弃一切。”
“小子,你好好感谢威尔斯神王吧!若不是神王已经替我们复仇,现在的你,就不可能还在我们这些充满仇恨之人的眼前活蹦乱跳。”
说着,大家还歪斜着脑袋,狠戾的盯着他。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神王怎么可能降下神迹,杀死虔诚的圣职者,而且,神王怎么可能召唤恶魔作为惩罚的利剑?这不可能!”
巴德姆一脸不可置信,他抱着头,瞪大眼睛,陷入矛盾、惊慌和痛苦中。
“不要逃避了,巴德姆,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在感觉到对方内心中一团乱麻的心绪后,默尔索生出了儿时恶作剧带来的快感,而周围的士兵们,也强忍着笑意,不过他们的快感,是真的源自小报复带来的舒缓。
“我父亲的密探传回的消息说……”
默尔索神秘的拖长尾音,“迭戈主教和几个瑞蒙德教会的高层,想独立出去,自立为皇……这事儿,你知道吗?”
此时,默尔索笑吟吟的脸颊,仿佛化作魔鬼的面具,巴德姆差点挣裂了眼珠,哆嗦着说道:
“这不……不可能……迭戈叔叔,塞尔吉奥叔叔,我父亲,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背叛神王,背叛教会!”
“怎么不可能,瑞蒙德地区距离任何一个教区,都是天高皇帝远,会生出不臣之心,也不是不可能。不然,你觉得他们为何要杀掉我们帝国的官员,清理帝国的军队,不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去告密吗?”
“只要我们这些碍事的人全部消失,凭借迭戈在瑞蒙德地区私藏的武装力量,统治这里,又有什么困难,毕竟教皇的头衔,那么诱人,你敢保证,你的迭戈叔叔从来都没有妄想过?”
巴德姆仿佛整个人都灰白了,杵在原地,宛如一块死寂的墓碑。
“怎么样,相信了吧?”
默尔索戏谑的言语,犹如一根毒针,将他扎的惊醒,于是,他激动的开始辩护:
“不可能,别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错!你父亲倒真的没有背叛,所以,他被迭戈主教,还有昔日的同僚,给残忍的杀害了。巴德姆,你知道的,人为了权利与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听到对方辩解,默尔索索性顺着那些话胡乱扯。
看着巴德姆陷入痛苦和挣扎,默尔索终于玩够了,不多作解释,就转身不再理会对方。
而其他士兵,也带着畅快,将事情悄悄的告诉给了其他战友,好叫大家心情舒畅些。
当然了,不相关五人组,是没机会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