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播放的是对一名中年警察的采访。

“警察同志你好。”

“您好。”

“可以麻烦您讲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吗？”

“是这样，我们开始是接到民众报警，说是发现一具尸体。

接着我和我们所那个小李，俩人就去现场核实调查。

到那儿就发现一名老人趴在地上，我俩到跟前检查了一下，发现老人只是昏迷...”

“这个事咱们之后查清楚了吗，就是这个老人为什么会晕倒？”

“我们在现场，距老人不远处发现了一片碎开的土块，而且老人脑后有少量血迹，所以第一反应觉得这是一起高空坠物伤人。”

“那后来询问的时候，老人是怎么说的呢？”

“这就得先听我往下讲。”

“好的。”

“当时发现的时候呢，老人是脸部朝下趴在那儿的。

在发现老人只是昏迷之后，考虑到这个姿势可能有窒息的风险，我就配合另一名警员给老人翻了个身。

接着我们开始示图唤醒老人。

过了大概几分钟吧，老人醒了。

刚醒的时候，老人明显有点神志不清，我说了几句话，他都没给回应，还试图自己坐起来。

之后救护车就到了，正当我准备给医生让位置的时候，老人忽然伸手给我扯住了，不让我走...”

“那你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第一反应...没想太多，就以为是老人可能是刚清醒过来，觉得害怕之类的。

所以我又蹲回去了，安抚了一下老人，结果他开口就问：你要去哪？

我当时还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见老人看样子明白点了，就打算先联系老人家属。

结果问啥，老人都说没有。子女没有，亲戚没有，还问我联系他们干嘛。

接着就说是我给他撞倒了，让我负责就行，不用联系别人。”

“他就这么直接说的？”

“对，张口就来！

不能这老人说他是我撞的，那就是我撞的吧？

我就开始跟他解释，说我们是接到报案才过来的，到这的时候，他就已经晕倒在这儿了。

老人也不听，咬死了就是我撞的他。”

“老人不是被砸晕过去的吗？怎么...”

“是啊，这我也跟他说了，结果人家现场就给我编了个故事出来。

这我一看，得了，人不讲理，你怎么解释也白说。

老人当时还有伤在身上，就先去医院吧。

这一道上，手还一直抓着我没松开...”

“哈哈，这是赖定您了。那后来这事儿咱们是怎么处理的呢？”

“到了医院，老人实在撑不住睡着了，这才把手松开。

然后第一时间肯定想着联系老人家属啊。

查了一下发现老人十多年前离婚了，我们联系了老人的子女，他们都对老人怨恨挺大的，没人愿意负责。

最后没办法，医药费只能是我们给垫付了。

老人住了大概三四天院，就嚷嚷着要走。

这就算了，他还抓着我，非让我给他赔偿。

肯定不能他说啥是啥啊，我们就给他带回所里了。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一番询问之下，老人答得漏洞百出，也编不下去了。

询问的时候，老人还把他之前的事儿不小心给说出来了，承认自己是职业碰瓷的。”

“说到这儿，有些观众可能不了解‘碰瓷’是什么意思，我给大家解释一下。”

这个碰瓷本来是句北京方言。

原来特指以前古玩行业，有个别不法之徒在摆卖古董时，把易碎裂的瓷器往路中央摆放，等路人不小心碰坏，再借机讹诈。

后来就泛指一些投机取巧，敲诈勒索的行为。”

“对，像这个老人‘碰’的就是车。

整个过程就是，先在路边寻找目标，找到之后，故意蹭上去，然后假装被撞倒，来向车主索要赔偿。

经过我们的询问，数年以来，老人作案多达数百起，涉案金额可能达到十万元以上。“

“这么夸张么？那他‘碰’过的车，就没有报案的吗？”

“没有。据他本人所说，之所以没人报案，主要老人每次要价不高，大约在一到三百元左右，价格不定，还可以临时浮动...”

“临时浮动？”

“对，就是他会观察车主的表现，一旦对方有对这个价格不满意的情况，就会现场降低标准。而且有时候碰到一些比较硬气或者较真的车主，他还会放弃要价，直接离开...”

“...那他这也算能屈能伸了。

好的，谢谢警察同志配合我们的采访，最后您还有什么要和观众们说的吗？”

“说的话...，就是希望有条件的车主们尽量安装行车记录仪，如果碰到这种‘碰瓷’行为，请务必在第一时间报警，不要因为觉得浪费时间而妥协，那样的话只会让犯罪分子更加猖獗...”

镜头一转，画面变为了审讯室，里面坐着一名脸上打着马赛克的老人...

沙发上的圆滚滚乐了。

还真是你啊...

连警察都敢讹，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

“请问，方便讲一下您当初为什么离婚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离就离，咋了？”

“可我听说当时是因为家暴，所以女方主动提出的离婚...”

“什么家暴？啥叫家暴？

我管教自己媳妇怎么就叫家暴了？

老子打儿子，怎么就是家暴了?

三从四德怎么说的？

弟子规怎么写的？

人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让你们给忘了？”

“您说的那些东西都已经不适合如今的社会了，现在宣扬的是人人平等...”

“凭什么我得跟他们平等？我辛辛苦苦挣钱养活他们，他们凭啥不听我的？”

“可我听说您当时也不上班，家里的开销是女方负担的啊？”

“谁说的？怎么张口就来呢？我怎么就不上班了？”

“您说您上班，那您当时的工作是什么呢？”

“我...我当时工作是...”

“碰瓷吗？”

“你!”

记者一看老头脸都涨紫了，怕他一下气过去，连忙切换话题。

“行行行，咱不聊这个了，咱换个话题。

说说你后来为啥要去碰瓷呢？”

“我得吃饭啊！”

“...您是因为吃不起饭，才干这个的吗？那为什么不去打工呢？”

“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我那时候都五六十了，可丢不那个人，整天让人呼来喝去的，成何体统？

再说了，打工那点钱够干嘛的？

我吃饭都不够！”

“...您这吃饭开销是有多大啊？”

“一个月两三千吧。”

“怎么能花这么多呢？”

“就这么多啊！

随便找个馆子点两三个菜不就三四十了？

一天三顿就小一百，偶尔再整瓶酒...”

“感情您是天天下馆子？

为啥不自己做饭呢？”

“做饭？

那是男人干的事儿吗？

一个大老爷们鼓捣厨房那些东西，不寒掺吗？”

“...行吧，谢谢您的配合，咱们就到这了。”

...

采访结束，圆滚滚看得意犹未尽。

真是个人才啊，希望他在里面能过得开心。

一切简直超出预期的完美啊。

老头不光没死，还被抓起来了。

而且也没人追究砸人这事儿。

圆滚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