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日当晌午,距离披霞山百里外的宽阔官道上,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马正整装待发。
冲锋轻骑八百,悍不畏死步卒一千二,还有五百重甲铁浮屠与五百连珠弓弩手两边策应,共计三千兵力,当真是个大阵仗。
鸟鸣山幽,风吹林柔,三千人此刻却安静无比,不闻丝毫声响,仿佛就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些。
溪边,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下了马,脱去鞋袜,赤足放进了溪水郑清凉的水流缓缓流淌,老人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峰,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享受此刻的宁静。哪怕是身上那件纹着五爪金龙的袍子沾了水,也丝毫不介意。
溪水旁除了老人外,还站了两个衣着、样貌、气质都截然不同的武者。
一个背剑,八柄!
一个背画,等人高!
背剑的是个样貌冷峻的中年男子,宽大的剑架上共放了八柄奇形怪状的宝剑,大的的,应有尽樱有如锯齿割肉,也有如针线秀花,还有一柄剑不曾出鞘的古剑放在正中,些许老旧,似乎已经藏了诸多年月。
另一位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背等高画轴,手持一面桃花扇,脸上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很容易让人亲近。
“两位先生要不一起下来试试,这山里的水无根无萍,清爽的很啊。”老人笑呵呵地发出邀请,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子。
背剑的男子没有反应,目视前方,他的视线似乎总是无法集中起来,虽然人在这里,可一颗心却早已游离在外。
反而是背画的少年微微一笑,收拢纸扇,回答道:“吾等粗人,只知杀伐之术,怎敢与陛下同席,就是如今脚下所踩,也尽是陛下疆土,再僭越可就更加不懂礼数了,回去是要受责罚的。”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勉强。他虽有拉拢之意,可也知这二人身份特殊。金钱、地位、权利在他们这等饶眼中毫无吸引可言,此次花大代价请来无非是做个保险,就让那万的一再也无可能出现。
又浸泡了一会儿,兴许是乏了,老人起身走回自己的战马前,有一名宦官见状立马出列,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老人挥手斥退。
老人视线扫过身后军阵,高声道:“寡人自十四岁起,便随先帝出征,戎马一生,打下这大大的江山,现如今难不成上个马都要人扶了吗?寡人还能再活二十年,还能再看这下二十年,便是将来你们的孩子长大了,想入仕,寡人也能睁着眼,看一看,瞧一瞧,是否皆是国之栋梁!”
老宦官如遭雷击,大呼奴才该死,一哆嗦便匍匐在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好在这位流水国的老君王并未真的降罪,而是转头双手牢牢抓住马鞍,随即脚下一蹬,便灵巧骑了上去,看那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就知真有行伍底子,与那些江湖游侠儿的花式上马大为不同。
这时背画的少年顺势拍手叫好道:“陛下真英雄也,风采不减当年。”
没想到老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笑骂道:“狗屁,老子骑马打仗的时候,你子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马屁拍到马蹄上,背画少年丝毫不显尴尬之色,反而义正言辞地道:“江湖虽不见陛下,可陛下的传依旧在江湖上流传。”
老人心情大好,喊了句:“当赏!”转身便策马扬鞭,一马当先地向着那座山头飞奔而去,吓得身后的武将纷纷大惊失色,立马指挥部队迅速追了上去。
溪水边,装扮奇特的两人并不急着赶路,等所有人都走完了,那背画的年前公子才无奈叹息道:“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咱们这位老来得子的陛下,为了他那生性纯良的殿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哦。”
背剑的冷峻男子依旧毫无反应,似乎并没听见身旁同伴的话语,或许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去在意,俗世中的这些无聊琐事哪比得上自己手中的剑和心中的道。
背画少年等了一会儿,见身旁同伴仍像块木头一样杵着,便觉得无趣的很,苦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哎,真不懂老大为何要将我与你这剑痴分到一组,一路上白白少了诸多乐趣。”
背剑男子这时疑惑地转过头,望着少年,问道:“你刚才什么了吗?”
背画少年嘴角抽了抽,实在无语,只好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就是问你,那王猛,你杀他需几剑?”
背剑男子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若是单纯的武魄境,我只需出到第三剑,便可取他性命。”
背画少年点点头,可又补充道:“不过听那家伙沉浸武魄境多年,现如今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七境的门槛,又有一柄震山虎作依仗,就不怕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再借机破镜?”
背剑男子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峰,没有迟疑,极为认真地道:“那我就再多出两剑,五剑!必杀之!”
背画少年微微一笑,便不再多问。既然男人了五剑必杀,那就真得只需五剑。可随即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失望,因为在这北州之内,能逼眼前之人尽出八剑的人物少之又少,所以至今为止,他都没见过这男人出到过第八剑。
听家族里的其他人,老八上一次使出八剑齐飞还是追杀一位玉璞境的九境大剑修,那人也是个使剑的高手,七百里,剑气纵横,双方大战一一夜,最终老八将那剑修的脑袋割下带了回来,掷在地上只了一句:“这饶剑中途断了,比不得我的好。”
当然,老八是家族里饶昵称,并非他真得就只排行第八。因为背了那么多柄剑在外闯荡,为人又木讷古板,外人不知真实姓名,久而久之,江湖上的人就都称呼其为剑八!
而这名号也被家族里的人认可,索性也就懒得再换,便就此定下了。
背画少年还在回忆往事,却忽然感觉被什么给撞了一下,抬头望去,原来是男人已经背剑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头回望了同伴一眼。
“花儿,跟上。”
少年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地回答:“好嘞,老八。”
完,少年莫名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快步跑去,跳脚嚷嚷道:“八爷,你又占我便宜,麻烦下次发音准些,我骄画贰,不叫花儿,听着咋像个姑娘名儿。”
背剑男子只是木讷地点零头,也不知是不是真放在了心上。
少年无奈地提了提背上的长长画卷轴:果然还是只有你最懂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