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灵溪宗往事
北洲以北,有家仙门,唤作灵溪宗,宗内虽人丁稀少,但只要见识过世面,算得上半个山上修士的那就没有敢轻视的,甚至一些规模更大,势力更为雄厚的仙家大派,逢年过节,也要派人送些薄礼过来,收不收是一回事,香火情不能断。
山门前,有个竖着高高发髻,留着鼻涕的青衣童正专心致志地扫着地,不想一低头的功夫,后脑勺就被人用石子弹了一下,顿时大怒。
“明人不暗话,哪个不长眼敢戏弄我,有种出来单挑啊!”童讲扫帚一扔,摆开一个拳架,气势汹汹道。别看年纪,行事作风倒是有几分江湖人事的做派。
只见一妙龄女子从林中走出,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道:“是你师姐我。”
土豆顿时就焉了,乖乖地捡起扫帚,嘴里低估着:“师傅,好男不跟女斗,今就先放你一马。”
“屁孩一个,什么大话。”
少女伸出指头,戳了戳这家伙的大脑袋,高高的发髻左右摇晃,看着很有喜福
男孩大叫着跑开:“师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敢戳我的头,心我以后娶了你。”
少女被羞了个大红脸,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打这不知高地厚的鬼。
“好了,师妹,别再欺负土豆,玩了这么久才回来,赶紧去跟师父师娘请安吧。”
土豆赶忙躲在男子身后,探出大大的脑袋:“还是墨竹师兄好,不像这母老虎,将来谁取谁倒霉。”
少女气得花枝乱颤,看来是自己这些日子不在宗内,大家都忘了她混世魔王的本事了,待会儿拜见完爹娘后,肯定要巡一次山,维护住自己宗门大姐大的地位。
少女娇哼一声,下一秒便如风一般冲进了山里,直奔内院而去。
墨竹无奈苦笑,揉了揉土豆的大脑袋,紧随其后。
山内的摆设极为简单,没有什么亭台楼阁,桥流水,倒像是个寻常宅子,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间四合院里,除了一个还过得去的正宫大殿外,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了。
“娘,我回来啦!”
一入院子,少女就大呼叫的喊起来,深怕满山的弟子都不知道似的。
院子的中央,一位身着红衣的美艳妇人正在洗衣服,见着女儿回来,先是一愣,立马起身抱了上去。
“我的红叶回来啦,让娘看看,是不是瘦了。这几个月又跑哪去疯玩了,姑娘家家的,老是这么疯可不行,将来可怎么嫁人呀。”
妇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数落着,不过脸上还是洋溢着溺爱的笑容,深怕女儿吃一点儿亏,临走时更是对墨竹千叮咛万嘱咐,后者听得是平平点头哈腰,大气都不敢喘。
母女俩温存了好一会儿,红叶才看了看院子,疑惑道:“对了,娘,怎么没看见着爹呀,平日里不都是他帮你洗衣裳的吗?”
妇人脸色微微泛红,美艳不可方物,没好气道:“他呀,什么有事要办,招呼也不打一声,一走就是好几,留下一家子人让我打理,真头疼死老娘了。这不,前刚回来,被我赶去后山面壁了,饭都没得吃。”
红叶吐了吐舌头,心想果然宗内当家做主的还是娘亲,爹爹修为再高,不也老老实实地听娘的话。
和娘亲打了个招呼,少女蹦蹦跳跳地向后山跑去。
后山其实是片菜园,听宗内的老人,那里原本还是一处禁地。红叶当时还,听了就觉得好笑,一片菜园而已,也能当做禁地?直到有一次,她淘气去那玩了一身泥回来,踩烂了不少新生的幼苗,记忆里,母亲难得用鸡毛掸子打了自己,而一向和气的父亲竟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从那以后,红叶明白,那里确实是一处禁地,不是禁止人出入,而是你必须尊重那块地方。
简陋的草屋前,男人一手提着桶,一手握着瓢,正给脚下的幼苗浇水,四周草木茂盛,一片生机盎然。
屋前,有道雪白倩影蓦然出现,远处恰巧赶来,刚要跟父亲打招呼的红叶立马止住了声,有些好奇,那饶脸上为何带着一张兔脸儿面具。
段飞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来人道:“东西替你送到了,那人赋还是如此妖孽,仅用一日的时间,就学会了你当初三个月才能领悟的无心源流,想来今后只要不是遇上一流的高手,应该是无大碍的。”
白衣女子微微点点头,男人见了,觉得这应该就是道谢了。
女子视线看向菜园,段飞心领神会道:“你和他走后,我觉得这里荒废了实在可惜,灵溪宗内几十张嘴都是要吃饭的,我可不是财大气粗的主,就接下,打理了起来,能省则省,不是嘛。”
女子没有开口,只是走近了些,伸手想要触碰那翠绿的叶子,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动作。
段飞见了,叹了口气:“我也是真搞不懂你们,既然还想着,为何不亲眼去见上一面,到时要打要杀,也都干脆些。”
女子转身欲走,刹那间,剑意激荡,四周空间禁锢,自成一方地。
段飞面向女子,以指为剑,正色道:“如今以仙人境向你问剑,可有几成胜算?”
女子转身,眼神中多了些疑惑。
段飞自嘲笑道:“去时有个九境的玉璞剑修向我问剑,明知必死,却依旧递出了那登峰造极的一剑,实在令人敬佩。”
女子点点头,手中便多了一柄长剑,还未出鞘,四方地就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段飞无奈苦笑,剑意一敛,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不打了,我现在可不是孑然一身,有老婆有女儿的,就不去争那剑道魁首了。”
女子收剑,转瞬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段飞重新拾起那瓢,继续浇水。
红叶迷迷糊糊地走来,刚才一番剑意的碰撞,让她的道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要从内破壳而出一样,十分玄妙。
“爹,那人是谁啊,为什么明明是个女的,却要穿男装,还有她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啊,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吗?”红叶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段飞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打趣道:“她呀,是你娘以前喜欢的师弟,你爹我的情担”
少女瞪大了秋水般的眸子,后退数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男人则哈哈大笑,看着不远处的草屋,恍如隔世。
当初那女子女扮男装来灵溪宗学艺,还带了个仆从模样的少年,混了个杂役,就在这后山住了一年,自给自足。
夕阳下,依稀还记得那少女趴在地上,扯着那少年的衣裳,哭得是稀里哗啦。
“师傅,怎么办,那个狠人三个月后要一剑一剑活剐了我,救命啊师傅。”
不远处的摇椅上,粉琢玉器的萝莉则幸灾乐祸地啃着手里的黄瓜,当做今的晚饭。
估计在那少年眼中,那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便是人间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