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苦涩味道
少女傻傻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老人,眼泪不觉地落下。
师傅竟然输了?在她眼中最为厉害的老人,竟然在与人互递一剑后被斩杀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还有些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脑海中只记得老人临死前向自己挥手的画面。
悲从心起,唐心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在她心理,从未将老人看作是家里的一名供奉,而是陪伴她长大的至亲,是长辈,有些时候,少女甚至更愿和老人些不曾与父亲过的悄悄话。
而现在,这位一直陪伴自己,呵护自己,教授自己武学的长辈永远的离开了,走得突然,悄无声息。
男子将竹剑重新背回身后,上面不沾一丝血迹,自然也染不红他那一袭白衣。
男人转身,没去看那失魂落魄的少女,仿佛今夜来此就只是为了出那一剑。
唐心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中的哀伤渐渐转为怒火。她起身拔剑,向男子刺去。
她要为老人报仇,哪怕明知道不敌,哪怕会死,这满腔怒火也无法平息。
可惜少女在触碰到男子之前,就被人给打断了。
“嗖嗖嗖!”三道破空声,黑夜中,那透着寒光的箭矢准确无误地命郑
第一箭打落了她手中的剑。
第二箭击穿了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再反抗。
第三剑则射中了大腿,再无逃生的可能。
唐心痛苦倒地,捂着伤口,眼神狰狞,没有吭声,更没有痛苦哀嚎,真是狠狠瞪着。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唐心咬牙道。
男子不为所动,至始至终脸上都是一片漠然之色,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同伴。
黑夜中亮起一抹倩影,女子白衣胜雪,手持长弓出现。她容貌绝美,乌黑的长发绑成马尾,干净利落地垂到腰际,便是自负文武双全的唐心见了也是略微的失神。
时间竟然还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女子名为霜雪,人如其名,绝美的容貌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她撇了一眼男子流血的脸颊,略微迟疑片刻,还是递上一张绣帕。
男人没去接,眼神空洞,不见一物。
“把人带回去,清理掉所有的痕迹。”
女子点点头,目送男子离去。随即搭上一支响箭,朝空放,不多时就有十几道黑影掠入院中,开始打扫战场。
唐心还想反抗,却被女子一掌打晕,交给手下搬上马车。
而那先前被老人击倒的魁梧汉子和猥琐老人也被人一并抬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曾经历过血腥厮杀的院子再无半点痕迹。
夜市中,灯火通明,男子背着剑,照例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贩处,老人花甲之年,身旁立着根草棍,用来扎成堆的冰糖葫芦。
“照旧。”
他递上十个铜板,等了片刻,老人却没像往常那样将一根最酸最涩的糖葫芦交给他。
男子微微皱眉,只听一旁有个少年开口道。
“这是最后一串,这位老爷爷刚才已经卖给我了。”
男子不为所动,平静道:“我出十倍价钱,给我。”
少年摇摇头,或许是发现男子眼睛看不见,他又立马补充道:“今我想吃了,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一百倍。”男子继续道。
少年沉默了,似乎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旁的胡老汉此刻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早吃道这个瞎子出手会这么大方,这最后一根啊他是什么都不会卖给这子的。十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一百倍那可就是整整十两银子,足够去一般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了,傻子才不同意呢。
胡老汉这做糖葫芦的本事是祖传的,价钱公道,手艺纯良,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错。直到出现了个要求古怪的客人,不要那糖衣厚实,甘甜入口的美味,却偏偏喜欢最苦最涩的味道,为此那人还愿多付五文。
这一串糖葫芦,胡老汉卖别人是五文嗯,收这瞎子定制的是十文,想着有钱不赚白不赚,胡老汉每次做时都会留上一根,反正用的的也是最劣质的果实,不算亏本。
只是这背竹剑的男子每次来时都不确定,胡老汉今生意又难得的好,一草垛的糖葫芦很快就卖得只剩那最后一根,想着色已晚,那瞎子可能不会来了,恰巧有个不识货的子要买这最后一串,胡老汉想了想,便答应十文钱卖撩了,谁想却白白错过了一笔横财。
男子在等少年松口,他不在乎钱,今晚只是想尝尝这味道。可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也会出纰漏。
“你要是真想要,我分你一半好了,不过价钱你也得付一半。嗯,我是花十文买的,你要就给我五文钱,咱两就算清了。”
背剑男子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老实掏出五文钱,少年欢喜地手下,并将手里的那串糖葫芦分了几颗出去,还不忘道:“你放心,刚好八颗,一人一半,我可没框你,老爷子可以作证。”
胡老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子莫不是个傻子,上掉得钱都不要,咋得,怕被砸死啊?
男子倒是没有介意,接过自己花五文钱买来的那四颗,放了一颗到嘴里,又苦又涩,深深刺激着味蕾,让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活着的。
叶凡见男子吃了一颗,面无表情,有些疑惑,也不知是好吃还是难吃,便自己也放了一口入嘴,刚嚼上一口,面容就立马扭曲到了一起,那酸涩的滋味刺激他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不仅仅是因为难吃,还有心疼自己花了冤枉钱。可随即又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替自己分摊了一半的损失,便又觉得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这男子也顺眼的很。
叶凡瞧他身后背了一柄竹剑,自己也背了一柄木剑,又在簇相遇,便觉得是缘分。
“你叫什么,我叫叶凡,刚来清扬郡。对了,你知道绿柳庄怎么走吗?我问了很多人,他们好像都不知道。”
男人转身离去,似乎不愿搭理这少年。
叶凡就跟了上去,继续问着。
也不知是被问急了,还是怎得,男人难得开了金口,只是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烦饶烦吗?”
少年一时有些懵:“什么?”
“你的名字,是烦饶烦吗?”
少年微微一笑:“不是,是平凡的凡。”
“你呢?”叶凡好奇地问道。
男子沉默了一下,也不今晚是怎么了,竟然真回答了这少年的问题。
“白泽。”
“恩泽万物的泽?”
男子摇摇头:“竭泽而渔的泽。”
少年听了有些懵圈,这两个字不是一样的吗?
男子没有解释,继续走着,少年想再跟一段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
月色下,两位背剑的年轻人并肩走着。
沉默许久之后,少年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道:“你那一半,是甜的吗?”
男人冷漠回答:“不是。”
少年闻言顿时如释重负,展颜一笑,挥手告别后,潇洒离去。
男人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莫名的神采。失去双眼后,他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灵敏,比如看这少年,虽不见容貌,但其身后那木剑上所缠绕的灵气,却是如星辰般耀眼。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像他这般淬炼剑意的人,或许这也是他愿意和这人多几句的原因吧。
江湖有时就如一江春水,永远不知它何时会掀起腥风血雨,何时又会归于平静。只有那碧波荡漾下的汹涌,才令无数英雄豪杰想要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