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信任与拜访
深夜,寂静无声,没人看见,叶凡就下了所谓的‘登仙台’,将昏昏欲睡的两女抱了上去,再盖长一床棉被,拿出纸扇轻摇,驱赶蚊虫。
摇了一会儿,他停下手,环顾四周,原本负责护卫的士兵不知何时都倒在了地上,鼻息沉稳,似是睡着了一般。
叶凡当然知道这些护卫不会如此托大,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同样握着纸扇的年轻人。
两人视线对上,晦涩难明。
“要杀我?”
来人正是北洲十人,榜上有名的【君子扇】。
沈聪没有正面回答叶凡的问题,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受了伤,又要维持如此大的结界,我想知道,如果我全力出手,有没有机会?”
叶凡想了想,如实回答道:“若是单打独斗,你很难得手,但大阵会受波及,可能撑不了三天。”
沈聪点点头,似乎对这结果早有预料。叶凡看见他拿着纸扇的手一点点握紧,也不觉调整起了自己的呼吸。
本是寂静无声的街道,此刻却充满肃杀之意。
“三年了,既然躲了这么久,为何此时又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
叶凡叹息道:“北洲这么大,还不许我出来溜达溜达。”
年轻公子打开纸扇,轻声说道:“武城一战,少主虽然赢了,可也觉得赢得不痛快,一直都想与你再打一次,昨天我见识了你的剑气,的确比三年前厉害,准确的说,是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厉害。”
叶凡笑道:“所以呢?为了你口中的少主,你是打算趁我病要我命咯?”
“加上城外的三万蛮族大军,我觉得不是没有机会。”
叶凡闻言顿时警惕,心中骂娘,还真是个疯子。
不过对方并未真的出手,而是转身离去,悠悠叹息道:
“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叶凡瞧着那孤寂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问道:“那家伙就真值得你这么做,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沈聪停下脚步,抬起头,眼神无比坚毅:“这世上总有些人有些事值得人豁出性命,如若不然,人生岂不太无聊了吗?”
叶凡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对方又继续说道:“况且,我始终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正如我相信,老陈一定能守住这不归城一样。”
等到人影远去,叶凡看向一旁的,对着漆黑的角落喊道:“人都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吧,今晚真不太平。”
皎洁的月光下,一柄锋利的银枪散发着寒意。
男子没有说话,看了少年一眼,默默离去。
叶凡问道:“我很好奇,要是他刚才选择杀我,你是会出手阻拦,还是会跟他一起动手?”
陈飞月没有回答,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脚步始终如一,渐行渐远。
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可笑,正如沈聪相信他会守住不归城一样,那么他陈飞月也相信对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叶凡撇了撇嘴,觉得这两人都有些矫情,一个唱黑脸,一个唱冷面,还都静悄悄的提防着他,咋啦?怕他暗中使绊子,投敌去?
明明现在是他护着城池,怎么好像还吃力不讨好了。
叶凡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回复伤势,当初那蛮族小子的一掌威力不小,要是最后一日他也参战,那么叶凡还真没把握能胜他,如今也是稚童下围棋,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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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洲之地,有处仙山,云雾缭绕气象万千,好似人间仙境。
山门处,一位中年男子提酒登山,水缸般大小的酒壶,他单手托举,青白相间的长袍随山风舞动,来回招摇,很是气派。
“站住!什么人,胆敢闯我云海宗的山门!”
负责看守山门的一位年轻弟子正无聊地打着哈欠,瞧见来人就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手握剑柄,大声呵斥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平心静气地回答道:“劳烦通传一下,我找你家宗主,在下也有个宗门,就在北边不远处。”
守山弟子收起长剑,上下打量了一番,讥笑道:“原来是个来靠窑的,就拿一坛酒是不是太小气了些,这年头,想要入我云海宗下宗碟谱的可不在少数,我劝你还是回去多筹备些,换件能拿得出手的宝贝再来的好。”
中年男子放下酒壶,站在山门前,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这宗门小的很,里里外外不过几十人,可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宝贝。要不我传兄弟几手剑术,劳烦通融通融。”
年轻弟子听完后更是嗤之以鼻,就几十人也敢开宗立派,胆子倒不小。
“去去去,就你还教我剑术,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云海宗内设有三山六府七十二洞天福地,何种剑术学不到,还用你来教,赶紧的,哪来的回哪去,再不走我可赶人了。”
年轻弟子一边说着,就要伸手去推这不识时务的小宗宗主,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瞎扯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先给过路钱,以为靠几个剑招就想糊弄过去,门都没有。
好在此时,一名老人正要出门办事,见此前景不觉一愣,又使劲儿擦了擦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立马就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走了过来。
“什么事儿?”
年轻弟子瞧见是宗内的一位长老,立马就换上了一副谄媚之色:“钱长老,您来得正好,这人想来要个下宗的位置,我见他礼没带足,正打算赶出去呢。”
钱长老闻言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好在一旁弟子眼疾手快,一把给扶住了,才没丢了面子。
“钱长老,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练完功,有些虚。”
老人努力压制住此刻翻江倒海般的心境,摆摆手,老神自在道:“是这样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又指了指一旁巨大无比的酒壶:“相与云海宗的宗主大人喝一杯。”
老人还未发话,那弟子就急了眼,叫道:“就你还想跟我们宗主对饮,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莫要说宗主了,我看连钱长老都不屑与你喝酒。”
年轻弟子趾高气昂地说道,自认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既抬高了云海宗的威名,又不留痕迹地拍了一下钱长老的马屁,话里话外,几乎是将他与宗主并列了。
就在这位弟子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之时,却没发现一旁的钱长老此刻已经是面无血色,双腿打摆了。
钱长老真是恨不得扇死这口无遮拦的小子,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宗主愿不愿和眼前之人对饮他是不知道,但他钱佑威是万万没这资格的。
上次与这位见面,还是一百多年前。
钱长老当初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躲在人群中,和众多师兄弟一样,长大了嘴,瞧着天,看那人一剑劈开万里云海,心中顿感气血翻腾,只觉得山上剑仙千八百,不过此人一剑开。
百年时间里,往往只有自家宗主出门去见,这位可一次都不曾登过门。
而如今好不容易亲自登门了,还险些让宗内弟子给赶回去,这事儿要是传到宗主的耳朵里,只怕全宗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