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准备!”张平安于阵后,打马左右奔驰呼呵道。
“大哥,我们不等鲁大哥的令旗了?”韩五持旗问道。
“不等了,也等不到了!”张平安闻言,摇头苦笑。
旁观者清,张平安于阵后看得明白,别看鲁智深杀得够猛,打的东平府禁军是节节败退。
可是厮杀了这么久,普通士卒还剩下多少力气?
东平府军后阵,已是忙着调兵遣将了,只怕鲁智深领着的梁山步军,撑不了多久!
“大哥,这次,我们还能胜吧?”张七憨憨问道。
“胜不了!”张平安回望身后众骑道:“各位兄弟,现在谁要跑,还来得及,等下若是随某冲阵,恐怕就由不得诸位了!”
此时谁要走,张平安是真心不会拦着,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强留他人一起送死,毫无意义。
众骑听得张平安如此,皆是沉默不语。
义气二字嘴上容易,可真到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那就不那么容易了!
韩五率先开口道:“大哥,你带人先撤!某领人在此替你遮挡一二。”
此言一出,众骑皆是望向了张平安。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谓遮挡一二,那就是准备留下慷慨赴死了!
谁留?谁死!
谁走?谁活!
众骑皆沉默不语,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有人想被无缘无故的丢下,做了那弃子!
战马不安分的刨着蹄子,马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时还打上几声响鼻。
张平安没有回话,马鞭遥指仍在拼死厮杀的梁山步军。
“我张平安带着他们下了山,若是不能带他们回去,那我这个总镖头,至少也要和他们站在一处才是!”
张平安罢,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往阵前跑而去。
韩五、张七、张八三人面面相视,毫不犹豫的高举着军旗,紧随其后。
梁山众骑,看着张平安的背影,一时愕然。
终于仇红缨、卢俊义、关胜、花荣……一个个头领默默策马出阵。
梁山众骑沉默片刻,终是倾巢而出,不落一人。
自古艰难唯一死,此去他们便是赴死!
“总镖头,等等,我等!”
梁山军的伤兵们,但凡是能走动的,皆是互相搀扶着上了马。
能骑马的,便立刻打马追了上去,不会骑马的,便将自己整个人牢牢绑在了马上,晃晃悠悠的,朝前驶去。
“梁山虎骑!冲锋!”
张平安昆仑枪直指东平府禁军,胜败在此一举!
马蹄踩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轰隆隆”的,好似几千面战鼓在轰鸣,大地在不停的震动,马蹄溅起飞扬的沙尘,布满了整个空。
梁山虎骑在张平安的率领下,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直冲东平府步兵大阵。
“垂死挣扎!”董平不屑一顾,随即双枪高举,冲左右喝道“东平府骑军随我冲阵,大破梁山草寇!”
“大破梁山草寇!”
东平府骑军在董平的率领下,狠狠扑了过去,董平终是没有给张平安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两只骑军,狠狠的撞在了一处,人喊马嘶,刀枪并举。
战马高速的奔驰之下,骑士不用挥动刀子,只要刀子大致方向对了,在战马急速的加持之下,那刀子轻易便人将人一刀两断。
不断有骑士翻身落马,马蹄踏下,骑战之中,不论死活,皆为肉泥。
两只骑军狠狠冲杀了一番,又于刹那间奔驰而过,只留下遍地尸骸狼藉。
张平安昆仑枪连扎带扫,破阵而出,梁山虎骑更是各个拼死,但人力有尽时。
此战不同于祝家庄之战,所战之东平府骑军,人人着甲,马批马铠,梁山虎骑,然上便弱了一头。
董平率军破阵而出,梁山草寇的顽强也让他大吃一惊,不过也就那样了,败梁山军,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此时,梁山伤兵们也是一头便迎上了东平府骑军。
“残兵败将,不知所谓,杀光他们!”董平轻蔑的看着那些歪歪扭扭,迎面冲过来的梁山骑兵们。
一骑看着装备精良的东平府骑军迎面杀来,刚才那一场骑战,他看得明白,哪怕梁山兄弟们个个奋勇,己方也是毫无胜算的,双方真的差距太大了。
那骑士咬了咬牙,吼道:“吾等无甲,骑术亦是不精,更不会马上厮杀,可吾等还有一条烂命,几分义气,今日便还了总镖头吧,兄弟们上啊!”
那当先一骑罢,驱动胯下坐骑,拼死往前驰去,冲了一阵之后,便连人带马,对着那东平府骑军,凶猛的撞了上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轰然响起,两骑同时连人带马翻身倒地。
在那一骑的带领下,剩下的梁山伤兵们,疯狂的抽打着坐下战马,一骑接着一骑,不断朝着东平府骑军,舍生忘死的撞了上去!
吾等残兵有辱将军法眼,可吾等还有烂命一条,义气几分,请君观之!
“闪开,闪开啊!”
董平牙不敢置信,他手下的精锐骑军,就这么被人给撞了个人仰马翻,这些人都疯了吗?
东平府骑军大乱!
“杀!”
张平安怒吼一声,调转马头,拼死杀了回来,弟兄们用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了。
梁山虎骑气势高涨,随着张平安杀了过去,东平府骑军们,心神慌乱之下,竟一时被打的节节败退,不能阻挡。
面对已经打疯聊梁山虎骑,董平只得指使手下人马,拼死拦截,可刚才那一次次凶狠的撞击,早就让东平府骑军乱了心神。
董平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步军之上,他还有胜算!
只要灭了那梁山步军,再回头合伙收拾梁山骑兵,也未尝不可。
现在董平只要拖住张平安,不要让他跑了便是。
董平看着远处步军,弓弩手们层层压上了,已是稳住了阵势,梁山中最能打的那个猛和尚也被逼在了角落之中,困兽犹斗,不过如此。
至于东平府步军身后,那些诸县县尉、都头率领的乡兵、弓手、民壮之流,畏畏缩缩的样子,董平是完全漠视了,你们就后面老老实实呆着,摇旗呐喊便是,别添乱就成!
等等!
那是什么?
一彪人马,忽自诸县热身后冒出,领头一将,头戴交角铁幞头,身着乌油戗金甲,骑一匹乌骓马,手中一杆丈般钢枪,一条竹节虎眼鞭。
远则枪刺,近则鞭打,愣是打的那诸县热,半回不过神来。
那诸县县尉、巡检,好不容易组织起人手,围杀上来时,那将马后又冒出一群好汉来。
“梁山黑旋风李逵在此,挡我者死!”一黑脸大汉,提着两柄车轮大斧,逢人便砍,杀人好似砍瓜切菜。
又有那七八条汉子,各个都是好手,诸县县尉、巡检之流,上去便是送死,竟无人能走上几个回合。
那一众好汉,发一声怒吼,便杀入诸县联军之中,顷刻间便杀得那诸县联军七零八落,经这么一顿大杀,那诸县热俱是胆寒。
随后那些汉子便一阵掩杀,驱赶着那些乡兵、弓手、民壮之流倒往东平府军阵势席卷而去,那步兵阵势,顷刻间便乱了。
董平颓然,败了!
大好局势之下,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败了?
这到底是哪冒出来,这么多能打能杀的汉子?
一杆昆仑枪,忽自斜刺里伸出,冲着那董平便是迎面拍来,董平忙回神迎战,两只亮银枪一架,硬桥硬马的便招架上去。
“下去!”
张平安一枪按下,直将那对亮银枪压得往下缩去,反手一抽,那东平府系将董平,便被拍落马下。
张平安看也不看一眼,只顾蒙头往前硬冲,直到冲过了东平府骑军,方才勒马停了下来。
张平安看着那战场上遍地狼藉,默然不语。
梁山伤兵们竟是以一换一,拿自己性命,硬生生拼掉了东平府骑军上百骑。
此战,前赴后继,梁山伤兵全军尽墨,无一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