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强看了一眼田文宇，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手表，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秦长生也看了一眼田文宇，经此一役，他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兴奋的痕迹。秦长生明白，像田文宇这样的人，需要的是时间，只要给他指明了方向，时间一长，他自己就会顺着你给他指的路走。像田文宇这样胆子又小，又没有退路的，还是可以用一用。

火车驶离了小庄站，站台上的人群被迅速驱逐干净，只剩下了行动处三队人，军统惊雷锄奸队队长唐正强，陈宇，以及一个不知名字的小偷。

唐正强想要说话，但是被秦长生打断了，“唐先生，不必着急，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想一想，等我们回到行动处的办公室，再好好聊一聊也不迟。”

秦长生走到小偷的身旁，摸了摸他的胳膊。

“啊！”小偷强忍着疼痛闷哼了一声，满头虚汗，腿一直在哆嗦。

和其他人不同，秦长生对待他的态度要和蔼的多。“不用紧张，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而且还能帮你治好你的胳膊。”

小偷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胳膊，忙不迭地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秦长生说。

“陈三。”

“你认识他？”秦长生指着唐正强说。

“不认识。”陈三摇了摇头。

秦长生抓着陈三受伤的胳膊，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国民党军统锄奸队，专门暗杀像我这样的人。”

陈三疼的呲牙咧嘴，但是却没有喊出声来，脑袋摇的活想一个拨浪鼓。“不，不认识，不认识，我就一惯偷，不认识什么国民党军统。”

秦长生突然加重了力道，说：“真不认识？”

“啊！真不认识！”陈三疼的喊了出来。

秦长生又暗自加强了几分力道，说：“你确定？”

“确定。”陈三已经吐字不清。

秦长生放开了陈三，看着陈宇说，“阿全，等下你负责把陈三兄弟送到博爱医院，等他痊愈了再带他离开，别留下什么病根子。”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秦长生对陈宇说。

“我只是路过，刚好看见他偷钱，就顺手制止了一下。”陈宇平静地说。

秦长生盯着陈宇手里的手提箱说：“箱子不错，哪买的？”

“平城，洪记。”陈宇说。

“平城，你是从平城来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秦长生说。

“没什么，都是一些生活用品。”陈宇有些心虚，箱子他没有打开看过，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不过想来应该也就是一些生活用品，总不至于往里面放把枪吧。

“打开看看不介意吧？”秦长生说。

陈宇无语，几十把枪对着他，换谁敢拒绝？那不是存心找死吗。“兄弟们，小心点，可别走火，没危险。”陈宇左手半举，右手把箱子放在地上，缓缓地拉开了拉链，然后又把箱子：调了个个，让里面对着秦长生。陈宇在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行动一队的队长董祥递给了秦长生一副手套，他亲自检查陈宇的箱子，工作上亲力亲为一直是他的习惯。

箱子里面有两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最上面是一张报纸。

秦长生取出报纸，说道：“真是巧了，我也有收藏报纸的习惯，看完了想丢，却又有些舍不得。”

“车上人太多，看报纸不方便，我不习惯。”陈宇说。

秦长生把报纸放在地上，继续仔细地搜索箱子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报纸上平城日报四个大字很醒目。

秦长生搜索衣服的动作很绅士，只是一层一层地摸过去，没有全部打开。检查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形状貌似是枪？

陈宇心里“咯噔”一下，秦长生看了他一眼，将其拿了出来。

确实是一把手枪，不过是把木头的玩具枪。

“喜欢玩枪？”秦长生不动声色地说。

“没有，只是给小孩子玩的。”陈宇说。

“你的家人都在海城吗？”秦长生说。

“没，给别人家的小孩子带的，出来串门，总归是要带点礼物才好看些。”陈宇说。

秦长生没有继续追问，把剩余的物品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有错过任何细节之后，把物品都放归原位，拉上了箱子的拉链，除了那张平城的报纸。

秦长生迅速浏览着报纸的内容，试图从上面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故作不经意地说：“来海城做什么，走亲戚吗？”

“听说这边赚钱要容易一些，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陈宇说。

“嗯，报纸不错，我也想看看平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我拿回去看看，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交代一下事情经过就可以走了。”秦长生收了报纸，走到许群身前，恭敬地说：“许主任，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回行动处再说？”

许群这个人很有能力，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都在玩政治上，而不是在工作上。所以工作上的事他都是全权交给秦长生来做。秦长生很有能力，做成过很多事，每次都是他去请功，秦长生收钱，相处还算融洽。

最重要的是，秦长生手上沾满了地下党人和国民党人的鲜血，他比自己更没有回头路，靠得住才是最关键的。

“好，走吧。”许群率先回到了车上。

行动处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朝着海城开去，秦长生与田文宇、唐正强挤在一辆车上，走在第二位，许群自己一辆紧随其后，陈宇和陈三一起挤在后面的卡车上。

秦长生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田文宇双手紧握，正襟危坐；唐正强双手环抱，脸色阴郁。陈三握着手臂，低着头一言不发；陈宇一只手扶着箱子，欣赏着车尾的风景。

下午五点，车子开到了海城特工特别行动处，许群则直接回特工总部请功去了，剩下的事不需要他插手，他也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