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比干忧心忡忡的样子,姬昌也是感叹。殷商有如此忠心的大臣,帝辛虽然一时沉迷,但只要能够悔悟,商朝依然还是天下之主。
而且,在羑里这几年,姬昌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年太师闻仲东征,大破多路诸侯,掠夺数十万奴隶和无以计数的珍宝。
“其实,大王只是年轻气盛,一时兴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脱离美色的诱惑。“
比干点了点头,每每听到纣王和妲己的消息,他都是心疼不已。比干年轻的时候就是纣王的老师,那个时候,纣王还是太子,十分聪明好学,并不是四肢强壮头脑简单的人,对于天下大事也是如数家珍。
但自从殷辛做了王之后,他和比干就疏远了起来。虽然比干在朝内也有不小的威望,但权力都被架空,这几年更是很少交流。
朝中除了老臣以外,帝辛提拔的年轻大臣和比干等老臣在意见上也很难有一致,所以现在每到心情烦闷的时候,反而是姬昌来安慰他。
比干又和姬昌说了一段时间,主要都是关于纣王如何不理政事,全都交给费仲、尤浑二人,和妲己在鹿台和占星楼如何享乐。
伯邑考也顺带着把自己被召唤去鹿台弹琴的事情说了一遍。
“少师大人,姬考有一些话,想要说给您老人家。”
在比干说完之后,白毅涛说到。
“伯邑考,你直接说就是。”
白毅涛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少师大人,我父亲在羑里被囚七年,这段日子您也看到我们父子对殷商,对大王并没有任何反意,每年朝贡也是有多没有少。”
比干点了点头,这几年的西岐的确是众多诸侯里表现最好的。
白毅涛接着说到:“而我父如今年老力衰,我不忍心让他老死在外乡,还请您能够和大王说说,就说我伯邑考愿意在朝歌为质,希望能够放我父亲回去,在故乡养老,以待终日。”
比干又是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件事我和好几位老臣都说过,但大王并没有放西伯侯回去的意思啊。”
“少师大人,其实我明白大王在忌惮什么。无非就是有人传言,说我父亲有占卜吉凶的本事,而且能征善战,灭邘、密、黎等族。但是,我的父亲如今只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连骑上坐骑征战的体力都没有了。并且,如果我父亲真的有占卜吉凶的能力,又怎么会被大王囚禁在羑里七年?与其囚禁一个没有能力的西伯侯,不如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当人质,不是更好?而我们周世代为商臣,就算我们想要造反,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商朝的大军抗衡。”
这一番话,比干在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拜别姬昌父子之后也是仔细品味。这些道理他也知道,姬昌这七年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只是没有人像白毅涛那样说破点透。如今一分析,把西伯侯姬昌囚禁在羑里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西伯侯的年纪要比比干还大,这样的人就算放回西岐也做不了几年的西博候。而现在统管西岐的乃是西伯侯的二儿子姬发,但是名义上应该继承西伯侯爵位的却是姬考,到时候只要能够保证这两兄弟不会和商朝为敌就行。
而比干的心里,考虑的还是利用仁德与威望,让姬考和姬发兄弟臣服于商。
另一边,比干一走,白毅涛便对姬昌说到:“父亲,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不论我能否活下去,不论我会怎么样。或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可是,你还年轻。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而且这次劫难也快要到尽头。你就为自己去活吧!”姬昌不舍的说到。他活了这么久,对于这个世界虽然留念,但也十分豁达。况且被囚禁的七年中,他也做好了随时死去的思想准备。
“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这个天下只有周能灭商。而且,如今帝辛残暴,视人命如草芥,而父亲你仁爱宽容,是天下需要的明主。”
“哎,不可以乱说!”
姬昌连忙捂住了白毅涛的嘴巴。要知道隔墙有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被人听见了,那可就糟了。
“父亲,相信我!”
白毅涛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父亲”。虽然相处短暂,但他从心底能够感受到姬昌的魅力,那是一种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善良与坚韧。
而姬昌的心里,其实也有着很大的报复。
姬昌早就算过,被困羑里七年,这是他躲不过的劫难,但任何卦象都不是无懈可击的,这次的劫难虽然九死,但依然有一线生机。在今天看到“姬考”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一线生机出现了。
要是姬昌对商朝没有恨意是绝不可能的。姬昌的父亲就是死在朝歌,授予西伯侯爵位的时候,被定下一个罪名杀害。姬昌也是从当上西伯侯的那一天就立下誓言,要将朝歌和商朝彻底毁灭。
但他也明白殷商实力的恐怖,在武力和经济上,周都不是对手,所以才会选择只身前往朝歌历劫,用自己换来周修养生息的七年时间。
看着姬考离去的背影,姬昌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期望。
回到朝歌,天色已晚,白毅涛没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驾车来到城东的一座大院子门口。
啪啪!
敲了几下门,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奴隶开了门。
“帮忙传一下,我是姬考,来见左耘。”白毅涛说到。
奴隶点了点头,关上门,回去传话去了。
没多久,门再次打开,还是那个奴隶,领着白毅涛进门,来到客厅。
这里是朝歌左家,也是姬考母亲的家族。
姬昌当年随着父亲姬厉来到朝歌,做为质子,在朝歌住了近二十年。
期间,姬昌遇到了左家的小姐,成婚生子,就是姬考。
但是左家的那位小姐却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姬昌后来又娶了太姒,认姬考为儿子。
如今,左家当家做主的人名叫左耘,正是当年那位作家小姐的哥哥,也就是姬考的舅舅。
来到客厅内,一个中年人坐在主位。他身宽体胖,大腹便便,但一双小眼睛里透露出精明。
左家乃是朝歌的商贾之家,经营这城内不少的生意。
“拜见救济!”姬考一件左耘,就行礼到。
“姬考,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左耘却是没好气的回答。
虽然左耘是姬考的舅舅,而且左家在朝歌也有房产,但姬考依然没有住在左家,原因就是左耘十分不喜欢姬考。
左耘始终认为,姬昌和姬考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而且姬考还认了别人做母亲,简直就是对自己妹妹的侮辱。
据说,姬昌被囚禁的消息传到左耘耳中的时候,他还举杯庆祝。
“舅舅说笑了,咱们始终还一家人!之前没有常来看望,还请赎罪!”白毅涛再次行礼。他现在再朝歌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舅舅了,现在可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候。
太在乎面子,可是会死的。
“说吧,你来做什么?”左耘问到。
“其实,刚才我去羑里看望了我的父亲。”
白毅涛才说了这么一句,连姬昌的名字都没有说,但是左耘的脸色已经变了。
“父亲的状况并不好。前段时间天气忽冷忽热,似乎生病了。”
听到姬昌生病消息,左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带掩饰的得意。
在商朝,医疗很不发达,各种伤寒疾病的死亡率很高。虽然人类已经掌握了一些草药,但却没有人系统的整理出治病的方法。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其实,我是在想,等父亲亡故之后,应该是我继承西伯侯之位,整个西岐都会是我的。”
这一句话,让左耘来了兴趣。
其实,现在的西岐虽然繁华程度比不上朝歌,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再加上西岐有很多朝歌没有的物产,作为商人的左耘敏锐的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你仔细说说!”
“舅舅,我听说您在朝歌颇有影响力,而且对朝中的事也略知一二。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接近费仲大人?”
“费仲?那可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我们左家虽然在朝歌还算有些地位,但却很难接触到。”
“但是,我可以。”白毅涛神秘的一笑,说到,“我前几日还给费仲送了一箱珠宝,求他放我会西岐,但是他却不肯帮忙在大王面前说情。”
“这件事为什么要和我说?”左耘疑惑的问道。
“舅舅,不知道你对西岐的马匹可感兴趣?”
白毅涛这个问题,让左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马匹那可是军用资源。
在商朝的时候,骑兵并不普遍,战斗部队大多是马车,甚至连武将骑乘的都是牛、鹿等牲畜,原因就是马匹太少了。
而西岐作为马匹的重要产地,更是商朝不肯放手给周的原因之一。
“马匹都是朝廷军队管理。”
“的确,运到了朝歌是由朝廷管理,但马匹的运输则是西岐的人来做。如果我成了西伯侯,那么这件事就是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