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都是没有姓氏的,所以这个女奴隶也只有名字。
“巧儿?你是哪里人?”白毅涛问到。
“我本是东方句芒部落的。商军攻打我们部落,抓走了三千多人做奴隶。当时我才五岁,就被抓到朝歌。”
白毅涛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当初人类社会进入奴隶制时期后,用的就是这种野蛮生长的方式,部落吞并和战争,让更强大的族群拥有更多的生产资料,而弱小的族群则成了牺牲品。
或许,在奴隶制社会里,这样的情况十分正常,但白毅涛却是经历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思维。
当然,想要彻底推翻和改变这种制度是不现实的,毕竟历史的进程如此,不可能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改变。
“你懂琴吗?”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琴,白毅涛突然问到。
巧儿点了点头,一边把掉在地上的琴放好,一边说到:“我很小的时候跟母亲学过,被抓来朝歌后就没有碰过了。”
放好琴,白毅涛坐在床上,让巧儿试试看弹琴。
巧儿跪在地上,伸出双手。
那双手因为常年的幸苦工作,皮肤十分粗糙,甚至还能看到不久前被划开的伤口。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手实在是有些令人心疼了。
但当这手碰到琴弦的时候,却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
白毅涛听不出曲调,只感觉声音婉转悠长,带着忧愁与思念。那是对家乡的思念,是对故土的记忆。
虽然只有很短的几十秒,但这一小段却是饱含深情。
弹奏完,巧儿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看着白毅涛,眼神之中有期待也有害怕。
白毅涛深吸一口气。如果是之前,他肯定听不出这琴声中的意境,但是在和伯邑考的记忆融合之后,他却能够通过乐曲中的旋律理解演奏者的心情。
只是要让他自己演奏,却又变得很不熟练。就像是处于那种脑子已经会了,但手却还没有学会的状态。
“那个,你过来。”
白毅涛招了招手。
巧儿有些担惊受怕的走到他身边。
感觉面前的女孩浑身都在颤抖,白毅涛明白,她应该是做太久的奴隶,所以对于别的人,特别是地位高的人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般的畏惧。
“你不用怕。”白毅涛看到女孩的身上和脸上满是污渍,于是说到,“你去那条干净的布,还有一桶水来。”
“是!”
巧儿如释重负般地退下,没一会功夫,拿来了一块白色的麻布和一桶清水。
她用水洗干净麻布,递过去,以为他要擦脸,却不料白毅涛说到:“你把自己的脸和身子擦擦干净。”
听到这句话,巧儿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低下头,双手放在身下,揪着衣角,没有动作。
白毅涛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在,女孩不好意思擦身体,于是他站起来,说到:“我出去散个步,你把自己弄干净点。”
说完,他就推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巧儿看了看水桶里的倒影,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拿起麻布擦拭自己的脸。
白毅涛在驿馆的小院子里走了十几分钟,凉风习习也让酒劲散去了大半。
然后,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推门,却看见一副光洁的胴体呈现在自己面前。
纤细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却尽显造物主的优美与迷人。
“你,你干什么?把衣服穿上啊!”
白毅涛一下子转过脸去,心脏狂跳不已。
巧儿满脸通红,听到白毅涛的话,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自己身上。
“你,你刚才怎么不穿……”
进入房间后,白毅涛的心里依旧难以平复,好奇的问。
“那个,一起的女奴隶说过。如果主子要我清理身子,那就是要我用身体……”
“别说了,我没有那种意思。”白毅涛连忙说到。
“是我的身子太瘦,主子不满意吗?”巧儿低声问到。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为什么?”
巧儿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虽然一起的女奴隶们都说过这样的事情,而且她也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今天看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之前太脏了。”白毅涛想了想,说到,“你以后伺候我,都要把自己弄干净些,明白吗?”
“是!”巧儿行礼拜谢,在白毅涛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了笑。
这些年她伺候过不少主子,而眼前这个看起来真的很特别。
“其实,我是想要你教我弹琴。”白毅涛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妲己那边还等着他去授琴,加上纣王业随时可能宣召他弹琴,如果不能赶快学会,自己恐怕日后将有大麻烦。
而这句话一出,巧儿十分惊讶地看着白毅涛。
虽然是奴隶身份,但伯邑考的名声她是知道的。号称朝歌最会弹琴的人,在驿馆居住十几年,也经常从他屋里传出美妙的音乐。
这样的人居然向她请教弹琴,就像是关公问一个厨师请教耍大刀的技术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伯邑考大人,虽然您是主子,但这样戏弄我,我……”
巧儿的眼中,泪水开始打着转,几乎就要滴落下来。
白毅涛连忙说到:“不是,其实我……怎么说呢,突然忘记应该怎么弹琴了。”
“你,这,我……”巧儿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违抗主子的命令,但此时面前的伯邑考却给她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不是居高临下的威慑,不是趾高气昂的姿态,而是像朋友一样平等对待身边人的感觉。
但是,长年累月的努力生活还是让巧儿战战兢兢,她跪坐在琴边,又偷偷地看了眼伯邑考。
见伯邑考也坐在自己身边,巧儿双手放在琴弦上。
“先弹几个基本音符。”白毅涛说到。
巧儿不敢不听,慢慢地弹出了五个音阶。
看到这手法,白毅涛感觉十分熟悉,于是也学着摆好姿势,弹起音阶来。
这一弹,他的手似乎是发现了新世界般,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了出来。
不仅是基础音阶,白毅涛甚至连一些指法都使了出来。
这不是白毅涛自己使出来的,而是手自己动的。
“把你刚才弹的曲子,再弹一遍。”
白毅涛感觉有点希望,于是说到。
巧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伯邑考。刚才不过是很基础的指法,但怎么伯邑考就像是掌握了一门绝技一样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国际钢琴大师朗朗,因为学会弹“小星星”而高兴的雀跃一样。
非常不真实。
但巧儿依旧是弹了。
白毅涛考得很近。为了看清楚指法,他几乎贴到了她的身上,这让从未和男性有过亲密接触的巧儿感到异常的紧张,接连弹错了好几处。
可是白毅涛并没有在意,而是认真地看着,学着。
巧儿弹了一遍又一遍,白毅涛没有喊停,她就一直重复着。
而白毅涛的心神已经进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琴音上,双手不停地模仿巧儿弹奏的指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琴弦,就仿佛能把这梧桐木做的琴看穿一样。
忽然,白毅涛伸出手,放在了巧儿的手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一惊,呀的叫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抑制住尖叫。
甚至抑制住内心想要抗拒的想法。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巧儿心里如此想着,身体僵在原地,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蹂躏。
可是,她臆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靠在她身边的那位大人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
尽管此时,她已经不设防备,尽管她已经准备好接受那被告知很多次的命运。
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巧儿小心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她,而是专心致志地弹着琴。
此时,白毅涛只感觉双手又了生命一般,在琴弦上不停跳跃,摆出一个个他从未见过的手势,让面前的琴弦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白毅涛接手之后,曲调变得更加惆怅,百转千回之中,那种思乡之情更加强烈与深刻,仿佛是有人拿着刀一点点的在人心中刻下家乡的名字。
“家乡的天空还是一如既往,
家乡的月光依然皎洁,
只是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月,在这里看起来却是那么凄凉……”
配着白毅涛弹奏的乐曲,巧儿不知不觉地唱了起来。
没有了压力之后,她的思想也终于放松,更是把压抑了十年的思乡之情,用歌声唱了出来。
终于,乐曲停了下来,歌声也停了下来。
白毅涛看向身边的巧儿。
巧儿也看向他。
刚才那段时间是如此的奇怪,巧儿感觉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主人,自己也不是身份低贱奴隶,而是同样平等的人。
两人沉默了良久,没有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终于,白毅涛开口说到:“你如果不是奴隶,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