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白驹话皇子、娅雪生杀欲”之后,白驹和娅雪收拾东西离开了那座边缘城镇,来到了附近的恩泽镇。这恩泽镇,最开始,是二皇子李天恩十五岁那年巡游的时候、为了帮助穷人而建造起来的一个小镇。如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恩泽镇得到了迅速的发展,镇上的人们生活安乐、自给自足,一时之间,也成了匈夷族民间的一段佳话。
为了报答二皇子李天恩,恩泽镇上的人们为他修建了三座院子,就是为了让李天恩能够在闲暇之时有一个能够放松的地方。若是李天恩高兴,也可以将这院子赠与别人。反正恩泽镇镇上的人们知道,若是有人住进了这里,定然是二皇子李天恩的朋友,定当以礼相待。
东方微亮,朝阳缓缓升上了天空,洒下光辉,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这三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看来,匈夷族被大殷文化浸透了不少啊!连建筑风格都有些相似了。”白驹感慨道。
这座院子大体呈现“口”字形,一端为大门,大门所正对的,便是主宅。这是在大殷国常见的四合院建筑,这是其中最为简单的一进院落。
“是啊,其实不得不说,大殷国的文化,确实比我们匈夷要强上很多。”娅雪一边说,一边整理着东西,“在碰上大殷以前,匈夷还是一个依靠打猎为生的民族,有时候,要是没有打到猎物,一家人都得空着肚子。后来引入了大殷的很多文化、技术,才慢慢地走上了正规。”
“依我看,还没有走上正轨。”白驹接话道,“虽然匈夷族的王,现在也自称为皇帝,但是,这个皇帝却并没有立国。说到底,匈夷族现在还只是一个民族罢了,而大殷国,是一个国家。”
“有什么区别吗?”娅雪不解地问道。
白驹回答道:“国家之内,可以有不同的民族、可以有不同文化……可以拥有很多的不同点,但是,这些不同点,都会由一个统一的政府来领导。”
“政府?那是什么?”娅雪更加疑惑了。
“这是一个由我的朋友新创的词,取名起源于唐朝时的政事堂与现在二府,两个名称的合称。政府实行国家统治与社会管理的职权,是国家表示意志、发布命令和处理事务的东西,实际上是国家代理组织和官吏的总称。”
娅雪挠挠头:“可是,统领天下的,不是皇帝吗?”
白驹说道:“皇帝是最高决策者,可是天底下总不能什么事都要由皇帝来处理吧?比如,某个地方的某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了争执,这种事情总不能还要过问皇帝吧?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官员了。而皇帝和众多官员,共同组成了这所谓的政府。”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娅雪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这么说。
白驹笑了笑:“这些可能对你而言难懂了些,不过,却是想要夺嫡……争皇位的二皇子必须要懂得的东西。”
“嗳,你那个朋友,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娅雪称赞道。
“他呀……”白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抬起头,看向了天边,那是大殷国国都洛印所在的方向,“他可是当朝梦书公主的驸马爷,另外,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政治家!”
“是吗?”看见白驹眼中隐约倒映的光,娅雪也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南方。过了一会儿,娅雪才开口道:“不过,文化落后有文化落后的好处。就像你们大殷,一个独居的女子,应该不会随意留男人在家过夜吧?更别说之后跟那个男人同居了。”
闻言,白驹笑了笑,不做回答,继续埋头帮助娅雪清理东西。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白驹才停下了闲聊,看向娅雪,问道:“娅雪,之前在旧宅的时候,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了那种样子?”
“我……我不知道……”娅雪低下了头,叹息道,“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是那样的,只要一看到了很多的血、或者闻到了很浓厚的血腥味,我就会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嗯……就像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一样。”
“那天?”白驹皱眉。
娅雪回忆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啊!你全身上下不知道被什么给覆盖了,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都没死,还当着我的面杀了两个雪人。当时我也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点感官上的刺激,要么痛苦,要么……所以,才不小心跟你那个了。”
“哦。”白驹点了点头。在开启“杀神印”的时候,他是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杀神印”状态下的自己,都在执行杀戮,这是第一次出现跟女孩行风月之事的情况,白驹也觉得莫名其妙。
白驹伸手,轻轻抱住了娅雪,在她耳边说道:“没关系,有我呢。”
就这样,白驹和娅雪又在恩泽镇住了两个月。大概是因为他们俩手持这座宅院的地契的缘故,这里的百姓对白驹和娅雪很好,经常给白驹和娅雪送一些当地的特产。当然,白驹和娅雪也不好白拿他们的东西,娅雪给人看病的时候开始减少医药费用,而白驹则经常义务帮助当地老百姓打猎。
这一回来恩泽镇,白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打猎的天赋呢。白驹的箭法本就十分出众,外出狩猎,更是箭无虚发,打到了不少猎物。
而之前,在原先的宅院,白驹杀了那么多人的事件,白驹也尝试着打听过,可是并没有打听到任何事情。本来,像这种杀人案,应该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那件事,仿佛就不存在一样,不被人们提起、似乎也没有在人们的脑海之中存在过。
最近,百姓们茶余饭后倒是谈前方的战事谈得比较多。白驹来到北边后的三个月里,匈夷与大殷打了三次大战役,大殷胜了两次,匈夷胜了一次。而大殷胜的那两次,敌方的主将都是一位名为秦漠的少年将军。
“我记得那个秦漠,好像是你的朋友吧?好像听你提起过。”这天晚上,娅雪也跟白驹聊到这个话题。
白驹点了点头,并将最后一盘菜肴放到桌子上,然后做到娅雪的对面,开始吃饭,“嗯,是我们洛印五虎中的武绝,特别厉害,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对战场对敌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
“听你说得,感觉你们洛印五虎个个都好厉害啊!”娅雪感叹。
白驹讪讪一笑,不置可否。
接着,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旁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白驹与娅雪都是修行者,自然注意到了这点声音。
“有门不走,干嘛偏要翻墙啊?像做贼一样。”白驹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丝毫没有顾及来人。
来人抽了一双筷子,坐到了白驹身边,说道:“这不是,我哥的监视太严密了嘛!你知道吗,我今晚偷偷溜出来都差点被发现!”
“参见二皇子……”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娅雪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免礼免礼,还行什么礼啊,吃饭吃饭!”于天恩嘴里说着话,却还不停地夹着菜往自己的嘴巴里面送着。这看上去,哪还有什么皇子风范,活脱脱一个饿死鬼啊!
看着于天恩这副吃相,娅雪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白驹瞥了于天恩一眼,说道:“谁要你动筷子了?我好像没邀请你来吃饭吧?”
“嗯,这肉真香!洛印的手艺,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于天恩说着,又夹了一口大肉放到嘴巴里,用力地咀嚼着。
白驹翻了个白眼,继续吃饭,同时说道:“之前杀人的事,谢了。”
“嗨,谢什么呀!你帮我把那些监视的人杀了,我帮你料理后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以后,多请我吃肉就行了!”说完,于天恩又夹了一口肉。
“其实,无论我杀不杀,那位大皇子都会继续派人来监视你的吧?”白驹淡淡地说道,“我杀了人,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本来应该会惹上一身麻烦的。”
“那当时你为什么要杀呢?”于天恩问道。
“为了试试我的身体恢复了几成,以及步法、剑法有没有退步。”白驹说道,“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
于天恩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夹了一口肉,说道:“明天我和我大哥会在这附近的三个镇子巡游,大概午时会到达恩泽镇,这是到时候的布防图。”
“什么意思?”白驹的眉头微微锁了起来。
于天恩说道:“杀了我大哥。”
“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娅雪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那个,不好意思。”娅雪连忙弯腰去捡筷子。
而白驹却先娅雪一步,捡起筷子,说了一句:“换一双吧,脏了。”然后拿着娅雪的筷子走向了灶台,给娅雪换了一双筷子。
“谢谢。”娅雪接过筷子,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刺杀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欸!这无论在哪一个朝代、哪一个国家,都是杀头的死罪吧?更何况,图谋刺杀的,还是当今匈夷的二皇子,那个以仁义善良著称的好皇子!在娅雪的印象之中,二皇子一直是一个文武双全、却又具有君子风度的形象,娅雪怎么也不敢想,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要刺杀自己的亲哥哥!
虽然,历史上,此类事件并不稀少。像前朝开辟“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是通过“玄武门之变”杀了自己的大哥李建成,才当上皇帝的。虽然有此类历史在前,但是那时候李世民还是成为了一个受到万人敬仰的好皇帝。
只不过,现在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或者说,即将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娅雪还是觉得内心震惊。
“为什么找我?”白驹问道。
“因为,你是外族人啊!又是现在两个国家的通缉犯,你杀了,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会把火往我身上引。”于天恩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到于天恩说出这句话,娅雪全身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看向于天恩,说道:“二皇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要白驹怎么办啊?他会被杀的!”
于天恩看了白驹一眼,说道:“他不会的,向来只有他杀别人,还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
“你这话说得真是轻巧啊。”白驹瞪了于天恩一眼,猛然伸手出招,用自己的筷子使出那“七星剑法”之“天玑”的招式。“天玑”之中的招式,主要在一个“拆”字,见招拆招,方位“天玑”。这一招,直接将于天恩的筷子给弹飞了!
于天恩也是一惊,紧接着,一股气愤与遗憾交杂在心中,难以抒发,因为他看见,白驹的筷子夹走了最后一块肉……
白驹将肉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才说道:“味道不错。”
“唉!”于天恩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悲凉。
白驹继续说道:“杀完之后呢?”
于天恩正色道:“你逃出恩泽镇,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十公里处,有一座山,山上原先有一条瀑布,现在应该结了冰还没有融化,不过以你的能力,破坏瀑布问题不大。瀑布后面,有一个洞,洞里什么都有,足够你生活两个月。你在那儿等我。”
“娅雪呢?”白驹继续问道。
“午时之前,娅雪去北镇门等你,跟你一起去。”于天恩继续说道。
“不行!”娅雪猛然站了起来,“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让白驹一个人去做。”
“就这么说定了,不送。”白驹说道。
“唉,才绝,你可真是冷漠啊!”说完,于天恩转身,跑了几步,一个翻身离开了院子。
娅雪看向了白驹,质问道:“白驹,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不知道谋杀太子是死罪吗?难道你们大殷还可以饶恕谋杀太子的人?”
“因为,这件事不难。”白驹对娅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看娅雪那焦急的样子,白驹张开手,将娅雪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