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辰灰感受到自己被一只手拉开,睁开眼一看,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人,是白驹。辰灰有些差异,照理说,白驹应该是最恨他们的才对,怎么会主动救下自己呢?
“你想干什么?”陆红质问道,“他们杀了颖哥哥,我要为颖哥哥报仇!”
“等一下,我还有事要问。”白驹应付了陆红一声,便看向了辰灰,道,“辰灰,我问你,社稷骰在哪?”
辰灰自嘲一笑,是啊,白驹怎么可能会救自己嘛,不过是为了“社稷骰”罢了。辰灰别过头去,没有回答白驹的话。这件事事关天狼王将郑毅,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告诉白驹的。
“那么,换个问题,社稷骰在郑毅的手上吗?”白驹将白吟剑放在了辰灰的脖子边缘,与他的心脉相差只在毫厘之间,随时都能够切下他的脑袋。
“哼,你最好直接杀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对王将大人不利的信息的!”
“是吗?既然这样,就成全你喽。”白驹一挥剑,白吟剑在辰灰的脖子上划过,剑尖带着一条血线,在白驹身侧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白驹叹了口气,说道:“果然,还是不能存有侥幸心理。”
见白驹杀了辰灰,陆红的怒火与不理解也消散了些许。她拍了拍白驹的肩膀,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结果没差。”
白驹瞥了阿旺一眼,说道:“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回哪儿?”
“江府。”
江府内,阿旺跪在唐书姝面前,颤抖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唐书姝与白驹。
“说说吧,什么时候与你那位太子殿下搭上线的?”唐书姝喝了一口茶,觉得有点烫,将茶杯放在嘴边,仔细地吹着,整个过程没有看过阿旺一眼。
白驹诧异地看了唐书姝一眼。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此刻的唐书姝,与平日跟江时或他相处的时候不同,现在的她,宛若审判死灵的阎罗王一般,轻轻一瞥,便能够让人心生寒意。
“少……少奶奶,我……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阿旺拼命地对着唐书姝磕头,语气之中满是恐惧。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与太子搭上线的?是你弟弟死了之后吗?”唐书姝放下茶杯,瞥了阿旺一眼。
“我……”阿旺浑身颤颤巍巍,打着哆嗦,说道,“是……是太子殿下来找我的!他……他说,我的弟弟死在了江府里,是江令成……江少爷害死了我的弟弟……”
“所以,你要报复我夫君,让他与他最好的兄弟反目成仇?”唐书姝冷冷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阿旺蜷缩着身子,像是一个恐惧的小孩子一般,“是他们要我这么做的!我……我的弟弟害死了老夫人,他死有余辜……我以前教育过他很多次了,虽然别人嫌弃我们长得丑,但是我们不能欺负别人,可是他总是在外面打架……”
“你恨我们吗?”唐书姝继续问道。
“江少爷待我不薄,我不恨他,可是……可是他害死了我的弟弟,我……我恨他!”
“恨,还是不恨?”
“我……我……我受够了!”阿旺闭着眼睛,大喊道,“我们俩兄弟不就是长得比别人丑了一点儿嘛!为什么所有人都排斥我们?在老家不受待见,到了洛印还是不受待见!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难道不懂相由心生的道理吗?在责怪别人之前,你就没有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正确?哼,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正确的事吗?当官的,总是欺压我们老百姓,我弟弟就是被你们诬陷而死的!”阿旺整个脸都涨得通红,放肆地大喊着,接着,一个大男人,竟然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哭了起来,“弟弟……你死得好可怜啊……弟弟……你别怕,哥哥这就来陪你了!”
说着,阿旺突然冲向了一旁的柱子,随着一声闷响,阿旺的脑袋与那根柱子亲密接触,鲜血映入众人的眼帘。
唐书姝略微眯起眼:“精神崩溃了吗?”
“你一定要用法力刺激他的精神世界吗?”白驹瞥了唐书姝一眼。
唐书姝低下头,喃喃道:“若是这点刺激都经受不住,他就已经陷入病态之中了,活着也是白受罪。”
“也是。”白驹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三哥,我没有想到,阿旺的精神已然脆弱到了这种程度。都怪我,线索又断了……”唐书姝自责地说道。
“没关系。”
在唐书姝的法力刺激下,阿旺会精神崩溃,突然自杀,也在白驹的意料之中。他本就是生活在这个社会底层的人物,而底层的老百姓,大多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当今这样的世道,对于许多人而言,活着都已然成为了奢望。阿旺的弟弟,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来找阿旺,希望能够在江府谋个差事。
至于阿旺的弟弟害死了江时的母亲,这一点,白驹内心存疑。阿旺的弟弟与江时的母亲并没有利益冲突,若非受人指使,又怎会对江时的母亲下手的。而江时虽然在朝廷里树敌众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与江时政见不合,对于江时的为人,还是十分之钦佩的,就算有想要对江时下手的,也不会牵连到江时的母亲。故而,白驹觉得,江时的母亲年事已高,身子又常年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去世,而阿旺的弟弟,只是充当了这个导火索罢了。
白驹是了解江时的,江时心地纯良,也因此有了软肋。江时的软肋,一是他们这些“洛印五虎”的兄弟,二是他的母亲。
“洛印五虎”之中,“剑绝”陆吾颖出生于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七星阁,“武绝”秦仲寒是当朝天鹰王将秦通之子,“乐绝”叶落秋出生于赫赫有名的墨琴阁,只有“才绝”白驹与“智绝”江时出生于普通人家。
自从十岁开始,白驹便是孤身一人,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亲情,便已经失去而江时,从小是看着母亲如何不辞辛劳地将他养大,初识之时,江时就跟白驹说过,等到他出人头地的那一日,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很好的生活。如今,母亲没享几年清福,便已然离去,这叫江时怎么保持理智?
或许,江时母亲的死,不是阿旺弟弟的错,江时只是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才害死了阿旺的弟弟罢了。白驹知道,江时若是想要陷害一个人,很轻易便能够做到。但是,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了,正如唐书姝所言,阿旺的精神已经呈现病态了,活着也是白受罪。
至于阿旺这种状态的起因,白驹也推测出来了:“没关系,这不怪你。一个普通人,中了时方最擅长的精神干扰,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暗影群狼里面那个时方吗?”这个时候,陆红忽然开口问道。
“嗯,没错。”白驹点了点头,“他最擅长的,是利用自己的天赋,对人的精神进行干扰,从而使得中术者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并将认知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简单来说,就是时方对阿旺的精神进行干扰,使得阿旺对弟弟的死认知出现偏差,再加上一点儿引导,让阿旺觉得自己与小时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阿旺就会心甘情愿帮助他们了。”
陆红问道:“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刚才江夫人对他使用法力的时候,他的话语会那么矛盾呢?一会儿,又说江大人待他不薄,一会儿,又说江大人害死了他弟弟。”
“这也是时方最为聪明的地方,他从来不把事情做得彻底,而是留下三分。”白驹解释道,“当一个人的脑子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同一时间相互碰撞的时候,人就容易崩溃。若是弟妹不用法力刺激他的脑子,他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认知都被时方给篡改了。而弟妹用法力刺激他的脑子,由于当时时方还留下了三分,这三分扩张为五分,就能激化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从而使得阿旺精神崩溃。”
“难怪那个时候,辰灰没有第一时间杀掉阿旺,我还以为是辰灰忽略了,原来,是压根就没有这个必要。暗影群狼,真是歹毒啊!”陆红恶狠狠地说道。中午和辰灰的那一役,让她知道了,陆吾颖的死的确跟“暗影群狼”有着诸多关系,现在她对“暗影群狼”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了。
“可惜,现在线索断了。”唐书姝失落地说。接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色锦囊,递给白驹,说道,“对了,三哥,在我离宫之前,夫君给了我一个锦囊,要我转交给你。他还说,到了一筹莫展的时候,可以打开它。现在要不要打开呢?”
“又来这套,他这是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啊!”白驹接过锦囊,收入怀中,“不用,他说的一筹莫展,一定不是指这个时候。而且,谁说线索断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线索?”陆红眼前一亮。
“当然,刚才我不是说了是什么吗?”白驹莫名其妙地看向了陆红。
“你说了吗?”陆红疑惑道。
“说了啊,暗影群狼之时方。”白驹说道,“阿旺的结果,是时方一手造成的。那日我在江府是闭门羹的时候,是阿旺给我开的门,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时方也一定有参与。”
“可是,我们该去哪里找时方呢?”陆红问道。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自有妙计。”白驹笑了笑,“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参与绑架颜悦哀的属将,到底有多少。暗影群狼十二个人,两年前,被杀了三个,这两年又没有补充,幽狼、辰灰死了,还剩下七个。”
“幽狼?”唐书姝皱眉,“他不是常年居住在幽州吗?”
“之前我在幽州的时候,他设计暗杀我,被我反杀了。”白驹理所当然地说道。
回忆起之前对付辰灰的场景,陆红不解地说道:“说起来,白驹,你现在是大地境界后期的修为吧?幽狼和辰灰都是大地境界巅峰,照理说,你应该打不过他们啊。可是,今天你对付辰灰的时候,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轻松?”
“之前就说了啊,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想象着,再一次碰上暗影群狼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对付他们,我基本上都有对策。”白驹解释道,“对付辰灰的这个对策,也是我之前在匈夷族那边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当时,我在打一个速度很快的雪人,打了几天,我发现,他在高速移动的时候,应变能力很差。我就想,是不是反应跟不上速度的缘故。今天对付辰灰的方法,就是之前对付那个雪人的方法。”
陆红笑道:“难怪你之前跟我说,辰灰交给你,我只需要保护好阿旺就行了。原来,你早就有对付辰灰的办法了啊!”
白驹的语气听上去特别云淡风轻,但是唐书姝却倒吸了一口气。陆红没有多想,也不了解白驹,可唐书姝是江时的妻子,对白驹特别熟悉。唐书姝知道,每一次白驹云淡风轻地说一件关于自己的事,就代表这件事白驹经历的过程特别坎坷。
唐书姝曾经听人描述过,匈夷地界的雪人,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怪物。听白驹的话,他所面对的这个雪人,速度还特别快,白驹跟它纠缠了几天。尽管白驹没有细说,但是唐书姝能够想象得到,那几天,白驹过得是有多么艰难,甚至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边缘走了一遭。
唐书姝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理解,白驹这大地境界后期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了。
白驹起身,说道:“那么,我就去准备一下了。我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弟妹,你帮我照顾好陆红。”
“好的,三哥,你放心吧。”
目送白驹离开大厅之后,唐书姝看向了陆红。她不知道这个陆红是什么来头,但是陆红既然出现在白驹身边,就应该是白驹的朋友,还有可能是白驹的“朋友”。这种事,原来就很多,唐书姝已经见怪不怪了。
“敢问,陆红姑娘,和我三哥是怎么认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