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逐渐有了些感觉，但还是很模糊。

她慢慢地回想着曾经的一切，从一开始，慢慢地，思考，回忆。时间仿佛冰封了起来，还是无尽的冰冷，僵硬，动弹不得。

像是漫长的黑夜，像是一瞬，却长似永恒。时间真的在流逝吗……她这样想着，在混乱和模糊中寻找，探知，摸索。

她在找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好像有一道厚厚的壁障，阻碍着她。

还是冰冷，但是这冰冷也有了温度。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很陌生，像是梦境。周身是刺骨的寒冷，她仍然为之欣喜，因为无论是什么，她的努力有了进展。

但是她在为了什么努力呢？

她也不知道，她唯一清楚明白的事情，就是她有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的目标。

但是这个目标又是什么呢……

一切都太混乱了，太扑朔迷离了，想要回忆，但是根本无从下手。她开始烦躁，恐惧，无能为力。好像被整个冰封，每一处，每个地方，她的整个世界都凝上了坚冰。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是下一秒，她开始感受到了什么。比如……自己的身体。

啊，这真是个好消息，之前所有的意识被这微不可察的知觉证实了意义。即使是这样糟糕的处境，这个发现也着实令她兴奋。

那么……我是谁呢……？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想起来。

在她再次陷入迷惘之前，响起了一个陌生的，令人恐惧的空洞声音。

“啊……新的栖姬……”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声音……她苦苦思索着，这个声音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一线惨白的光亮，即使明知这是陷阱，她也必须尝试回应。

就像是全黑房间中猛然瞥见的光亮小孔。她不想困毙在这里，她必须抓住自己能够触碰的一切。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希望你会明白……”

意识再一次开始模糊，她用尽全力，却什么也够不到。

但是那个光亮的点在逐渐变大，再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看到周围的惨白。

那是幻觉吗……她想着，但这至少是全黑的一种改变。她尝试移动自己的身体，很微弱，但确实是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她张开了嘴，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是谁……”

“你无需清楚这个。”那个可怖的声音飘荡在她的四周：“你只需明白，你是我的奴仆。”

“你的所有都属于我，你将为我死去，在这之前你必须忠心耿耿。”

“……你是谁……”她虚弱的开口。

“我原谅你的第一次冒犯。”那个声音贴上了她的右耳：“不要有下一次了。”

“唔……我……”

“起来吧，该体现你的价值了。”她感觉到了额头上粗糙的质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刺痛：“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伍伦。”

“伍伦！”

她的心猛然刺痛，虽然她不清楚原因，但是巨大的悲伤瞬间将她淹没。

“……去吧，不要再想其它的了。”那个声音逐渐消散，她猛然坐起，睁开了眼睛。

是一片黑暗的地方，但是能勉强看见周围的景物。这里似乎是一个空房间，呈现着并不规整的梯形，斜着的墙壁，闭合的金属百叶窗，还有……满地狼藉。

有血迹，弹片，金属残骸，一条长长的血痕，从自己所处的台阶上延伸远处闭合的闸门。闸门旁边闪烁着绿光的仪器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她还是很虚弱，她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是黑色的，在身上，四肢，双手，全是惨白的皮肤，以及其上长出的黑色角质，自己的胸前被一大块黑色生物质一样的东西覆盖，金属和机械胡乱地散布在四周，似乎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她已经可以想起来一些混乱的碎片。

她艰难地拖动身体，向闸门走去。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就连她站不稳撞到了旁边的金属墙，也毫无声音。还是非常寒冷……仿佛置身宇宙之中一样……

而且……这好像是真的。

她费力地拉开金属闸门上关闭的圆形小窗。透过厚重的玻璃观察镜，她看到了……地球。

漫天都是弹幕，破损的飞船，蓝火，紫光，迎击和反击，在几乎是真空的外部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是一个无声的电影。银灰色的大帝，远处的白点……那应该是太阳。蓝色星球的背景下，成百上千艘宇宙星舰正在同她所在的地面战斗着。

她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是他们的一员。

她凭借本能抓住了闸门的一侧，拼尽全力，将闸门拉开。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房间早已失去了气密，变得同外部空间一样了。

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近似宇宙空间的星球表面。

稍微有些不适感，但是并不严重。只是周身的寒冷有了解释。她看到远处山谷中的大块紫色，已经自己所处的一大片建筑残骸。

无数巨大的紫黑色囊泡呼吸似地在远处紫色的地面上鼓动，到处都是强大的对空火力，接连摧毁处于空中的星舰。

“……您醒了。”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和之前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虽然仍十分空洞，却也非常顺从。

“你是谁？”

“尊敬的女王大人，我是您忠诚的右臂：深海栖姬娜拉法。”那个声音介绍道。

“我？”

“您已经失忆，这是我已经预料到的情况，请让您的仆人我为您稍作解释。”自称为娜拉法的声音说道：“首先，欢迎您重回深海，我的女王。”

“……”

“您现在正在月球表面，月面栖姬的领土。在您归来之前，我一直为她效命。”

“而现在您重新出现在了这里，我也该撇清和她的关系了。我将重归您的麾下。”

“但是月面栖姬企图控制您，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那个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现在位于月球上空的深海空间站：复仇撞角号上，这里是我的基地，我的支援部队已经向您去了。在我们救回您之前，您可以趁着月面栖姬不备夺取她的一部分部队，这样就可以支持到我们抵达。”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道。

“因为您是我的女王。”娜拉法的声音坚定而恭敬：“所有追随您的栖姬，都在仰慕您的智慧和勇气。”

“我们一直坚信着，您会成为我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