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这人,怎么也算个读书人,怎的说话如此粗鄙?”
“简直有辱斯文!”
几个读书人面对唐月轻如此市井的话语,都不知怎么反驳,指着他骂道。
唐月轻云淡风轻,摇着扇子说道:“你等是哪里来的?受什么人指使?竟敢在我登临意胡言乱语,你喝过奶粉吗你?”
唐月轻的灵魂拷问,把几个读书人说得有些紧张,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受人所托?唐月轻轻蔑的看着周围,这几个读书人一看就是没事干的穷酸秀才,他们和登临意无冤无仇,想来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来自找麻烦,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眼馋登临意的火爆生意,想搞事情。
果然,人群中几个贵公子推开人群进来,为首一人,正是采石居被唐月轻摘了面子的万喻楼万大公子:“你可是唐月轻?”
唐月轻疑惑的看着这货,头上带个大红花,手中一个檀木扇,下巴快要扬到天上去了,这是什么操作?大宋的富二代都这么纨绔吗?就不能学学高处恭,多老实的一个人,还特别爱做慈善,简直是纨绔界的一股清流。
见唐月轻未答话,旁边一人指着他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大名府招摇撞骗,还冒充读书人,你看你那个样,哪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如今见了万公子还不跪下!”
周围人议论纷纷,万喻楼的恶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名府有多少良家妇女受这恶霸祸害,又有多少平头百姓受他欺负!可他却有个做教谕三十年的老爹,这万教谕老来得子,对他格外宠爱,不论谁告状到衙门,都会被他使手段压下来,告状之人还会被泄露出去,遭到更猛烈的报复,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去惹他,如今他找上这年轻的奶粉店掌柜,这年轻人惨喽!而且估计以后都喝不到浓香四溢的奶粉了。
唐月轻本想给这几个二货上一堂生动的社会经验课,可一想起在上党的时候因为自己冲动,害的李涟等人狼狈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是再搞事情,恐怕李涟真的要把自己丢河底去了,一想到这些,唐月轻打了个冷颤,收起了这门心思,决定换种方法,玩死这个什么万公子。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赐教?”唐月轻笑眯眯的拱手说道。
楼上的高处恭从窗户里看到这个笑脸,就知道这个万喻楼要倒霉了。不禁同情起他来,你说你惹谁不好,惹唐月轻……
万喻楼扇子一合,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喝了你这奶粉,上吐下泻,郎中看了,说是你这奶粉乃是面粉和糖搅在一起,致使他胃凉,寒气入侵。如今躺在床上卧床不起,我等便是来为他讨公道的!”
唐月轻惊讶的说道:“竟有此事?!万公子放心,你的这位朋友既然是喝了奶粉才有此祸,我们登临意绝不推辞责任,所有的费用我全部交给万公子,拜托你转交给他。”
万喻楼本想着今天来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胆敢抢了自己风头的穷酸书生,好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没想到现在唐月轻居然如此上道。不过,就算是你低头,我万喻楼也不会放过你!不然我面子往哪里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哼哼,好!是个有种的!我这位朋友,汤药费花了一千两,你拿来我转交给他。”万喻楼嚣张的伸出手。围观的听了更是窃窃私语,什么汤药费居然要一千两?就是称斤喝参汤都没这么贵!分明是万喻楼打定主意要收拾这书生了,可惜了。
唐月轻满不在乎,掏出一块虎形玉佩,带着金色流苏,玉质洁白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昆玉。几个纨绔子弟张大嘴巴看着玉佩,万喻楼也心下震惊,这玉,一看就是自己都用不起的,这人竟然有这样的宝贝!
“怎么了万公子,拿去啊。”唐月轻随意的说道。万喻楼吞了口唾沫,看着唐月轻说道:“你当真要把这玉给我?”
唐月轻摇头说道:“万公子不该犹豫的,你刚才拿了就跑,还能把玩把玩,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了。”
万喻楼一愣:“什么意思?”
唐月轻笑着看向身后,果然,高处恭怒气冲冲的推开人群挤了过来。“你敢把我的玉送出去?”高处恭咬牙切齿的盯着唐月轻。
万喻楼见了高处恭,心里一惊,高处恭!他怎么会在这种破地方?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和唐月轻还挺熟络,万喻楼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唐月轻收起玉佩,一本正经的说道:“高兄,这玉你已经输给我了,自然是我的,如今这万公子要汤药费,我无甚钱财,只能拿它来抵债了。”
靠!
高处恭看着唐月轻心里就来气!自己还想看他怎么收拾这万喻楼,没成想他居然逼着自己出面解决,好一个驱虎吞狼!
咬咬牙,按下心头的怒火,转身看向万喻楼,冷声说道:“去把你的那个什么病死鬼朋友给我拉这里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卧床不起,喝的什么药要一千两!”
万喻楼不愿意招惹高处恭,自己家老头子说了,这人不好惹,自己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便拱手说道:“既然高兄出面,我自然是要给高兄面子,这事就算了。”
唐月轻哈哈一笑,说道:“万公子既然如此豁达,肯原谅唐某的过错,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唐月轻本以为高处恭应该能和万喻楼掐起来,没想到高处恭居然比万喻楼大这么多等级,这货一见高处恭就怂了,这就有些没意思了,不过风波平息,唐月轻也乐得自在。
但高处恭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是谁?在京城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最近在唐月轻这里老是栽跟头,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自己的玉佩都差点被丢出去,一块玉佩无所谓,可要是让京城里的那些人知道自己在大名府,被一个区区教谕的儿子骑在头上,那不得笑话死!
高处恭说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万喻楼,要么去把人拉过来,要么,你们几个都给我跪下磕几个头,爷心情好,说不定就放过你。”
万喻楼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虽然惹不起你,可我万喻楼也不是好惹的!让我跪下,做梦!但是尽管如此,万喻楼内心还是不太想把事惹大,便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子上先硬一些,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头私下里再服个软,尽量不要伤了和气。
他这样想,旁边几个狗腿子可不这样想,他们根本不知道高处恭是谁,一听高处恭竟然要让他们跪下,当下便大怒,嚷嚷着就朝高处恭举起拳头,动起手来!
高处恭见这帮不只是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向自己动手,也怒火中烧,上去便打了起来,那些个酒色缠身的纨绔哪里是高处恭的对手,高家护卫还没有上来,高处恭就把这些人全部放倒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的,哀嚎声惨叫不绝,周围的人看着心里解气,这些人没一个好鸟,平日里也没少跟着万喻楼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有人躲在人群后高声叫好,立马有人跟着,结果周围人都嗷嗷叫喊,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偷偷踹了一个倒地的纨绔一脚,然后众人便蜂拥而上,场面异常混乱,万喻楼和唐月轻都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有人趁着万喻楼一个不注意,用一个扁担朝着万喻楼就砸去,万喻楼惨叫一声,身形不稳,又有好几双脚踹了过来,把他踹倒在地,紧接着无数双脚就贴在他的脸上。
唐月轻眼见事情闹大了,赶忙让小五把门关上,自己站在店门口,等着官府来人。果然,不一会一堆官差从街头出现,拿着棍子开路,有人喊叫一声“官差来了!”
众人四散而逃,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四五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纨绔子弟,万喻楼最后挨打,却被打的最惨,袍子被人扯的只剩下上身,头发都被扯了好几处,身子下还有血迹流出,那为首的官差翻起一个人,面色一惊,急忙说道:“快把刘通判的公子送去医馆!”
有两个差人上前,就把那刘公子扶起来,匆匆离去。那官差继续翻起一人,更加震惊:“快,快来人!把张团练使的公子送去医馆,要快!”
他这一个个翻过身认脸,越看越震惊和焦急,直到翻到万喻楼,终于面色灰白,急忙背起万喻楼,朝着手下怒吼道:“快去医馆!这他娘是万公子!!”
看着这些人离去,都来不及抓人,唐月轻扶着额头,无奈的上前对高处恭说道:“兄弟,这下真是不死不休了。”
高处恭看着唐月轻:“怎么,怕了?”
唐月轻一笑,说道:“开玩笑,我怎么会怕……”高处恭点点头,拍着唐月轻的肩膀说道:“我果然没看错,是条汉子!”
“我怎么会怕,我又没动手,动手的是你。”唐月轻转身就进了登临意,高处恭长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万教谕正在自家花园和一个中年人下棋,左右四个侍女捧着书和瓜果。一子落下,那中年人立马讨好的笑道:“学生输了。”说罢,掏出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恭敬的双手放到万教谕旁边的箱子里,里面的银两已经不下两千两了。
万教谕笑哈哈的摸摸胡子,说道:“都是你谦让,我这棋艺不行。”中年人奉承道:“学生技艺不精,自愧不如。”
二人正说间,万家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花园,大叫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万教谕眉头一皱,呵斥道:“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那家丁扑过来跪倒在地,喘着气说道:“老……老爷!公子在街上被……被人打了,如今躺在回春堂,昏迷不醒!”
“什么!!”万教谕闻言大惊失色,急忙站了起来,那中年人赶紧扶住他,向那家丁问道:“何人敢如此大胆?可曾抓获?!”
家丁顺了口气,焦急的说道:“公子是被一群刁民围殴的,知晓此事的官差赶过去时,并不知道倒地的是公子,没有立刻抓人,后来又急着救治公子,等回去时人已经散去了,据街上的店铺掌柜说,公子是被很多路过的刁民围殴的,后来他们都散了,根本无处可寻……”
那中年人大怒道:“废物!把那些店铺的人全抓起来,一个一个盘问,不说的就用刑,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那家丁朝着中年人说道:“别驾大人,听府里的人说公子是去一个叫登临意的店铺,好像出门时说要砸了那家店,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街上被行人群殴了。”
“定是那店铺的贼人做的好事!老师放心,我这就领着人去,把那掌柜的抓回来严刑拷打!我就不信问不出来他的同党!”中年人朝着万教谕拱手一礼,龙行虎步的走了。
万教谕眼里满是阴狠,一脚把棋盘踢翻,侍女和家丁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高处恭心情很郁闷,本想做个台下看官,结果被唐月轻逼着上台唱了一场戏,他倒是成了看戏的,这口气难以下咽,今天他要是不把玉佩还回来,连他一起揍!主意打定,高处恭便要上楼,突然脚步一顿,听得店外街上人喊马嘶。
“把这里包围起来!一个人也别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