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看看宝儿被打成什么样了!他只是个孩子,爱胡闹了一些,那个王师定下手真是狠啊!我都说了我们是宋家的人!他依旧充耳不闻,这是不把我们宋家放在眼里,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宋鹿城把玩着手中的玉虎,这玉剔透,散发着光泽,雕刻之人的手艺更是一绝。听了段姨娘的话,宋鹿城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灵颜,你说说,怎么回事?”
宋灵颜低头答道:“父亲,段姨娘带着灵宝来湖心岛上时,纵容灵宝撞了苗度的画舫,当时那上面,大多是是各家嫡子,长子。他们并未苛责灵宝。到会场时,灵宝向女儿央求在中心点篝火,女儿并未答应,灵宝便自己去玩了,谁知他看上了一个孩子的玩物,强要不成,便喊了姨娘去,不知怎的,伤了高清荷。姨娘的侍女被楚天问和一名未曾见过的女子打了,高处恭赶来,见妹妹受伤,故而……故而打了姨娘。”
宋鹿城把玉虎放在桌子上,看着段姨娘说道:“你可真是给我宋家长脸。”
段姨娘连忙说道:“老爷!左右不过一个木头块,为何他们就不肯给灵宝呢!你不知道当时把灵宝气成什么样了!我是一时心急才莽撞了。”
宋鹿城嫌弃的看了看她:“不过一块木头,你也去抢?我宋家缺一块木头?真真是冥顽不灵!来人啊!请姨娘下去休息,灵宝也跟他呆一起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
段姨娘难以置信的看着宋鹿城:“老爷!老爷……”
段姨娘被拉下去后,宋鹿城耳朵才清净一点:“高家的二女儿伤的不重吧?”
“手腕应该扭到了,伤倒是不严重。”
宋鹿城拿起锉刀磨着一块银子:“你去高家看看她,送些跌打的药,我让人拿三千贯送到高府。”
宋灵颜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父亲,这次女儿还发现一些情况。”
“说。”
“京城可是新崛起一个家族?”
宋鹿城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了一眼女儿:“未曾听说。你有什么发现?”
“女儿见与高清荷一起的有两个女子未曾见过。待后来男眷到时,为首那人女儿从未见过。按理来说,同楚天词高处恭一起的,女儿基本都认识,此人却不曾听闻。”
“既然如此,你多加留意就行。”
宋灵颜看着父亲聚精会神的摆弄金银玉器,忍不住开口道:“父亲,姑姑成功成为皇后,咱们也水涨船高,可是树大招风,女儿怕段姨娘和灵宝的性子,会给我们惹来很大的麻烦。这次事小,日后可就难说了……”
“你姑姑新登凤位,本应是先立威的,震慑宫中才是首要的。可如今陛下圣意难测,咱们先静观其变,灵宝母子,就先关家里。你且去办事吧。”
“女儿告退。”
宋灵颜退出来后,吩咐寻了上好的药材,带上家丁一起到高府来,门房言说小姐公子都在唐府,宋灵颜放下药材和钱,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金明池旁的唐家。
下了马车,宋灵颜看着古朴典雅的唐家,不由得心里赞叹。没有富丽堂皇和气派,有的是深厚的气息。阳光照射在大门上,映出金色,一片祥和。
门房早就看到有贵人登门,却不曾见过,赶来恭敬的询问:“不知小姐找谁?”
宋灵颜说道:“劳烦通报一声,宋灵颜有事找清荷小姐。”
门房点头:“您稍候,小人这就去说。”
不一会,歌笑一蹦一跳的出来,看着宋灵颜说道:“宋姑娘,进来吧。”
宋灵颜跟着歌笑穿过长长的雨廊,绕过花园,来到唐家新修建的二层小楼上。从这里下过去,金明池尽收眼底,湖面上游船如织,湖边沿岸的商铺琳琅满目,一条环湖的路被柳树裹着。像一条翠绿的腰带。
宋灵颜跟着歌笑上了二楼,便看到高清荷手腕敷着药,依旧在一张方形的桌子上玩一些奇怪的方块,她记得好像见段姨娘玩过,叫什么……麻将……
坐在一起的还有楚天问,那个不知姓命的清丽女子,还有赵志英。还有个女子有些面生,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正是刘凝。
众人见宋灵颜来了,纷纷起身。宋灵颜率先一礼,开口说道:“清荷姐姐,昨日家中妾室无礼,冲撞了姐姐,今日灵颜本来提着药材和礼物跑去高府看望你的,谁知你在这里快活,让妹妹好找。”
清荷淡淡一笑,说道:“昨日之事,与姐姐无关,劳姐姐辛苦,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宋灵颜说道:“我常见旁人玩过麻将,却不懂规矩,不知各位姐妹能否教我?”
清荷,天问都看向李涟,宋灵颜也顺着她们的眼光看向李涟。
“宋姑娘既然喜欢,又是登进我们唐府的贵客,自然是欢迎的,但规矩还是要讲……”
宋灵颜听了这话,心里微微忐忑。
“等我们这把打完,你才能上桌子学。”
宋灵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一笑动人心神。
“我听姐姐的。”
楼下是青石板的小路,青苔从石缝里冒出来,杂草被修理的平平整整,假石下流水涓涓,修房子时便从金明池挖了水穿过唐家院子,又流回湖里。入口和出口都用铁做的格子钉死。只留巴掌大小。水中有不少鱼在游动,水草摇摆不定,清晰可见。中院一棵槐树已经和房子一样高了,青瓦映着斜阳。
唐月轻坐在书房,面前坐着一个中年人,相貌端正,举止典雅。
“在下是度支司进器员外郎阮归处。奉陛下之命,和唐公子商议为兵部采买马匹之事,唐公子的良驹可否方便在下一观?”
“阮大人辛苦了,今日恐怕没法将马带给大人察看,在下的马匹都在关外,数量在三千左右,都是矮马,虽说买相不比高头大马,但耐力和爆发力都是一等一的,我大宋骑兵短缺的厉害,在下以为此马刚好能填补空缺。早在几个月前,在下就命人带几匹入京,想来也快到了。”
阮归处摇摇头说道:“唐公子,这度支司采买,要的是一个个审查,纵使您是陛下介绍的,咱们这个过程还是要走一遍,在下也体谅唐公子的难处,不如等公子的人到京城了,再带下官去一趟关外,下官一个个检查了,那时采买也不迟,唐公子意下如何?”
“阮大人果然是事事亲躬啊!大宋多几个您这样的官员,何愁山河不统,江山不定啊!”
阮归处明显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官员,这样的官员人是个好人,脑筋却死脑筋,唐月轻也不和他玩笑,谈妥了便送他出门,回来时刚好撞见下来逛花园的刘凝。
“上次公子送奴一头黑熊,至今都未有机会道谢,如今可算是碰上了。”刘凝淑雅有礼,却不冰冷。
唐月轻挠挠头,说道:“那时见姑娘独自一人,颇有遗世而独立的感觉,想着便送姑娘,也是存了认识的心思。”
“公子……”刘凝正要说,被唐月轻打断:“什么公子啊,我就是个土财主,喊我老唐便好。”
刘凝噗嗤一笑,歪歪头,脸上两个酒窝甜美异常:“她们都喊我凝妹妹,不如老唐你也这般喊吧。”
唐月轻总觉得,和这个女子聊天,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不像清荷那样温柔似水,也不像李涟那样清新放松,像是……像是中和了那两个人的感觉。
“凝妹妹太无礼了,我喊你凝儿如何?”
刘凝一愣,泯着嘴笑了笑,不置可否。唐月轻看着她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当同意了。”
“几位姐妹还在阁楼上玩耍,奴家家中还有些事,要先回去了,告辞……老唐。”
唐月轻一听,几个女的都在玩,阮大人又走了,高处恭他们坐着船到湖里玩去了,左右自己无事,便说道:“我送你吧。”
刘凝以为他说的是送到大门口,合情合理,于是点了点头。
刘凝脸上有些绯红,是送到大门口不假,不过不是唐府大门,是刘家大门。
“你这人……是真的愣!”
刘凝说了一句,便匆匆进了家里,把唐月轻丢在门口。唐月轻一头雾水,送个女孩子回家,怎么就愣了?况且我问了,是你自己点过头的啊!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唐月轻正要上马回去,一顶轿子停在了他面前,下来一个中年人,正是洛阳节度使,刘凝的父亲——刘廷让。
“你是谁家的小子?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刘廷让看着唐月轻问道。
“回贵人的话,在下唐月轻,刘凝刘姑娘在我家和舍妹以及几个好友玩耍,眼见着黄昏,在下担忧路上危险,便将她送了回来。”
刘廷让听了,心里微动,莫非他就是凝儿说的那个年轻人?
“既然来了,岂有只到门口而不进之理,传出去岂不让人说我刘家没有礼数?我看你是晚辈,便托大做你伯父。来来来,随我进去。”
唐月轻犹豫道:“这……”
“这什么这,走吧!”刘廷让拉着半推半就的唐月轻进了刘府。
刘凝回府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妆容过后,便起身换衣服,唯一的侍女宜绒嘴里吃着东西,手里给她换衣服,换好后听得前院很是热闹,刘凝问道:“前院怎么这么热闹?”
宜绒两个腮帮子填的满满的说道:“哦,我听翠露说今个老爷在门口碰到个人,就将他请进家里来了,这会估计在谈话吧。”
刘凝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他吧……
坐在饭桌上时,刘凝看着一脸无辜的唐月轻,瞪了瞪他,唐月轻耸耸肩。刘凝低下头,用手揉着眉心,有些头疼。
“这位是唐公子,你们可能不认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可是京城名声最盛的才子!他的《明月集》赵相,楚相都十分欣赏。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明月集》?刘凝微微一愣,她以为唐月轻就是个富家子弟,不曾想他还是《明月集》的作者,这本书她也看过,用才华横溢来说都不为过,桌上还有刘落,刘湛,何氏。听了这句话,都眼里崇敬的看着唐月轻,被赵相和楚相看好的人……
“父亲,这位就是我跟您说得,在春游宴会上将头筹赠送给咱们家的那位公子。”
刘廷让心中猜想的差不多,听了这话更是热情:“唐公子才高八斗,今日相遇更是缘分,老夫敬唐公子一杯。”
其他三人脸色微变,这样的大才子,竟然是刘凝的……